今年10月7日，掌控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伊斯兰武装组织哈马斯，对以色列地区发动一场大规模的火箭弹袭击行动。这场被称为“阿克萨洪水行动”的袭击，造成1400多名以色列人遇害，243人被掳至加沙充当人质。

这场出于以色列预料之外的突袭，让以色列官方恼羞成怒，断然调集30万大军把加沙地带团团包围，滴水不漏地采取断电、断水、断粮的措施，打着彻底消灭哈马斯的口号，罔顾200多万巴勒斯坦居民生命的安危，在加沙地区展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一边是冷酷无情的恐怖暴力，无差别杀害男女老幼，造成数以千计的无辜死者；另一边则是动用尖端武器，大军压境，展开地面军事扫荡行动，狂轰滥炸的结果，不可避免造成更多平民百姓被杀害。不断上升的死亡数字，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们，这是一场赤裸裸种族灭绝的大屠杀，是不容我们忽视的人道主义灾难。

面对这种惨绝人寰、冤冤相报、看不到尽头的局面，我们能做的毕竟有限。出于人类良知，分清楚是非黑白，还是有必要的。我们要避免被引入这么一种叙事：要么你反对恐怖主义，支持以色列“正当”的自卫权；要么你就是“恐怖分子”的同路人。这是一种“非彼即此、非黑即白”话语的二元设定。

表面看来，以阿冲突呈现一些宗教和种族的因素，但是，诚然如黄循财副总理11月6日在国会发言指出，以阿冲突不是不同宗教信仰者之间的冲突，而是与领土、自决与身份认同的政治斗争。

如果我们把以阿冲突简单地认为是出于宗教对立和种族仇恨，这是认知上的误区。巴勒斯坦这块土地，犹太人虽然最早在这里立国，但是先后被亚述人和罗马帝国消灭之后，犹太人流散各地。后来，阿拉伯人乘虚而入，大量移居此地，成为今天的巴勒斯坦人，犹太人反而变成少数民族。奥斯曼帝国兴起之后，统治巴勒斯坦数百年，犹太人和巴勒斯坦人在这段时期，倒是相安无事同处。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巴勒斯坦开始成为英国的托管地。

1917年，英国发布《贝尔福宣言》，支持犹太人复国主义的主张，同意犹太人回到巴勒斯坦定居。自此，大量流散各地的犹太人响应号召，纷纷迁移到这块他们认为是“上帝应许”之地。

犹太人陆续迁入，挤压了原住民巴勒斯坦人的生活空间，从此冲突不断。1948年以色列建国之后，变本加厉扩充他们的居住点。在强大武力的支撑之下，以色列人以拓殖手段，不断蚕食巴勒斯坦人赖以生存的土地。数以百万计的巴勒斯坦人，包括无辜的妇女和小孩，长期受到恐惧、战争、暴力、死亡和流离失所的威胁。这才是今天以阿冲突的根本原因。

以阿冲突既不是宗教之战，也不是种族之争，更不是亨廷顿所说的“野蛮对文明的攻击”。冲突的两方，一边是殖民式军事拓殖的强者，一边是土地被蚕食、生存权力被威胁的弱者。以阿冲突长期陷入无解的困境，正是正义无法伸张和政治失败的结果。

哈马斯对以色列无辜平民的杀害，让他们失去道德和正义的基础。弱者反抗强者自有其不得已之处，但不能以此正当化反抗运动的行为。世人在谴责哈马斯恐怖行为的时候，是否也应该追问：少数极端分子的行为，就必须让居住在加沙200多万的巴勒斯坦人承受如此沉重的代价？

作者是独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