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明报
明报社评
钻石山荷里活广场凶杀案震惊社会,加强支援精神复元及有精神健康需要人士,是特区官方的责任,然而在立法会上,有议员却反问官员,有否想过在大湾区找地方“安置这些朋友”、“释放他们”。有关说法令人侧目,不仅因为当中隐含排斥精神复元人士的成分,还牵涉到有没有正确看待大湾区融合。中央贯彻爱国者治港,特区高官和立法会议员不久前才率团访问大湾区,理应明白共建大湾区,目标是推动互利共赢,而不是将大湾区视为“问题收容所”,困难交别人,着数归自己。解决香港民生问题,治港者须展现应有的担当,不应动不动便打中央及内地主意,企图将自身责任转嫁别人。
“湾区安置精神病人”
议员说法令人侧目
因应荷里活广场凶杀案,政府听取精神健康咨询委员会建议后,提出10项措施,包括因应居于社区的精神复元人士需要,由医管局社区精神科服务跨专业团队跟进,提供适切社区支援,例如精神健康评估、预防复发、药物管理、危机介入、压力处理等,协助他们重新融入社会,同时也会向照顾者及家人加强支援。另外,官方亦会研究是否收紧有条件出院令,多些考虑复元人士的家庭环境,以及出院后能否得到足够支援。
立法会卫生事务委员会本周开会,多名议员关注官方是否有足够人手,例如个案经理,支援重返社区的精神复元者,希望官方可以投放更多资源,加强相关服务。自由党立法会议员(批发及零售界)邵家辉则“另有见地”。邵议员声称,有些“原本住院”的人,“未知是否因为有关方面人手不足”,被放回家,为家人带来巨大压力,结果发生不幸事件,并问在场特区官员,“有没有想过在大湾区找地方安置这些朋友”、“会不会释放他们到大湾区”。及至会议尾声,邵议员再谈“有条件出院”机制,问官方有没有足够床位收容精神科病人。医管局方面表示,精神科病床使用率,大约为六七成,言下之意是硬件设施足够。政府官员没有断然拒绝邵议员的提议,仅表示要排优次,例如是否先加强本地处理能力。
精神复元者需要的是支援而不是排斥。荷里活广场凶案发生后,官方和民间有识之士一再强调,不应对精神复元或有精神健康需要人士扣上负面标签,邵议员的发言,则反映了部分人对精神复元者的误解及成见。涉及精神病人的暴力案件,容易惹来社会注目,但这类个案只占本地全年伤人凶杀案件极少数,不应以偏概全,将每名精神复元者都视为“潜在计时炸弹”。照顾精神复元者,家人有压力不足为奇,但亲情血浓于水,相信很多家人都宁愿多费心力在家照顾,而不是让他们长期羁留于精神病院,遑论“流放”到香港以外地方,这是基本的同理心问题。
根据《精神健康条例》,倘若病人精神紊乱的性质或程度,足以构成理由将他羁留在精神病院一段“有限期间”观察,医管局可向法院申请,强制当事人入院。若病人情况稳定了,医管局可召开跨专业个案会议,由主诊医生、医务社工、个案经理等共同讨论,决定是否可以有条件出院,相关条件可以包括要求病人居于指明地方、于指定门诊定期复诊及服用处方药物,以及受社署监管等,不遵守条件可把病人召回精神病院。现在只有强制入院且有使用刑事暴力倾向的精神科病人,才适用“有条件释放”安排,其余大部分病人,包括非强制入院者均可无条件出院。简言之,无论强制入院还是有条件出院,都要经过专业评估,跟院方“人手不足”或“床位不够”无关。现在官方谈的人手问题,是复元者及家属在社区能否得到足够支援,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遇事避难借内地“过桥”
爱国者治港不应如此
中央贯彻爱国者治港,对新制度下产生的官员议员质素水平有期望。住屋、医疗、教育等民生事务,特区力所能及,就应该设法自行办好,这才是体现治理主体责任,官员要有决心破除窒碍民生经济发展的固化利益藩篱,议员也要有担当,不能一有什么麻烦或困难,就指望内地或中央相助。支援精神复元及有精神健康需要人士,是特区政府的责任,眼前可以在本地做的事情有许多,没理由将责任转嫁他人。
共建大湾区,重点在于优势互补,发挥协同效应。官员议员考察过大湾区,理应知之甚详。香港一些民生问题,诸如安老等,放在大湾区框架下,的确可以有更多方法处理,但前提是内地方面也认为这是互利共赢。倘若香港方面只视大湾区为“问题收容所”,有麻烦事就推给别人,有着数拿就伸大手掌,其他大湾区城市不会接受。数年前,特区政府提出在港深边境兴建“超级殡葬城”,惹来内地民众批评香港“己所不欲施于人”。邵议员昨天回应事件,重申“十分尊重大湾区”,惟有关“安置精神病人到大湾区”的倡议,确令人联想起之前有政界人士主张,向中央申请租借桂山岛填海建公屋,两者同样天马行空,不理内地人感受,也不考虑本地人需要及现实可行性,背后折射的是遇事避难、缺乏担当的卸责心态。爱国者治港,不应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