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慧良（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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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立法院总预算大战星期二（1月21日）落幕。赖清德政府2025年编列岁出3万1325亿元（新台币，下同，1356亿新元），被在野国民党和民众党联手删减2075亿左右，约6.6%，删减金额创下历史新高。被删减后的岁出预算为2万9249亿元，仍比蔡英文政府2024年的预算多出730亿元，增加2.56%，也是史上新高。

但总统赖清德公开指责在野党删减及冻结三成以上总预算，“让国家成为一台无油可动的车”。行政院长卓荣泰四度召开记者会，痛斥在野党“毁台”，未循例在总预算结束后至立法院致意。

朝野为了总预算剑拔弩张，行政院各部会罕见全面出动怒责在野党不是，例如农业部称预算被砍，农人领不到老农津贴；财政部也称，老百姓再也领不到统一发票奖金等，假消息满天飞。社会舆论两极化，一般民众雾里看花，难辨是非。国民党立法院党团首席副书记长王鸿薇向警方告发行政院各部会及亲绿电视台造谣，影响公共安宁。

首先要釐清的是，立法院删除6.6%的预算，国民党坚称仅砍3.54%，赖清德却称冻删三成以上，差距为何如此悬殊？

国民党和民众党认为，赖政府的能源政策有问题，台湾电力公司早已亏损4200亿元，若非政府持续挹注经费，早就破产，删除拨补给台电的1000亿元，不属于政府应支出费用。这次删减2075亿元，扣除台电1000亿元，实际仅删除1075亿元，为3.54%。

赖清德则指出，这3万1325亿元，扣除支付公务员薪水、政府法律义务支出、地方政府使用的地方计划型补助等，剩余的1万270亿元，才是中央政府可使用的预算，故被冻删达三成以上。双方认知完全不同。

了解立法院预算审查的人都知道，行政部门在编列预算时，通常先灌水5%给立委删减；即使预算被冻结，行政部门只要到立法院诚恳沟通，该笔预算就会解冻，赖政府只要循例沟通，解冻并非难事。

在这次预算审查中，总统府编列3000万国务机要费被删1000万，冻结2000万。对立法院总预算非常熟稔的民众党立委张启楷直指“因为他（赖清德）到现在都没要来跟立法院沟通”。立法院此举确有惩罚意味，赖清德心中当然不快。

其次，立法院监督政府，为人民看紧荷包，本来就是宪法赋予立委的职权，问题在政府是否合理编列预算，立委删除及冻结预算是否具正当性。

政治大学财税系教授陈国樑认为，赖清德首任筹编预算，就比蔡英文最后一年编列的预算成长10%，若无特殊大型计划，预算编列原则是跟着经济成长，主计单位预测经济成长率3.3%，预算数却成长10%，两者不成比例。在野党即使删了6.6%，赖政府的预算仍比蔡政府宽裕。

再以媒体政策及业务宣导费为例，赖政府编列14亿元，比2024年暴增65%。国民党统计亲绿的民视和三立电视台在蔡政府八年得标数量及总金额，发现民视和三立各拿到55.8亿元和39.5亿元，故在野党对此挥刀毫不手软。

民进党在野时，删除预算的炮火更加猛烈。同党的前总统陈水扁在立委任内曾说，总预算至少要删20%才合理；前蔡英文2012年也曾说，“我觉得政府机关所有预算都要减20%，一定要大砍……因为我当过部会首长，我知道砍掉10%，政府和部会都还是会活得好好的”。依此逻辑，在野党已是手下留情。

更何况，立委审查预算不能删除法律义务支出，所以在野党删预算，不至于影响政府运作，但有些计划预算必须调整紧缩。所谓瘫痪政府之说，言过其实。

蔡英文过去完全执政，被删减预算在1.5%以下，赖清德是“双少数政府”（总统选举得票四成，执政党在立法院是第二大党），被在野党大砍预算本是意料中事，问题在于赖清德就任八个月迟迟不愿与在野党沟通。国民党原本要砍更多，但在各亲绿团体抗议下有些退缩。

从审查预算过程中，民进党立法院党团总召柯建铭经常言不及义地浪费时间，到民进党立委提案不多最后撤案，乃至行政部门全体抗议等动作来看，赖政府在为农历年后发起立委大罢免酝酿仇恨气氛，希望扭转朝小野大的政治生态。

不过，从相关民调与过去罢免经验来看，民进党这招是险棋，甚至可能牵动2026年地方选举结果，未必会如其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