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那几年,我好想吃肥肉

时间:2021-10-27 10:49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读者散文

现在的国人大都不喜欢吃肥肉,因为改革开放后,肉食极大的充裕了(特别是猪肉):吃够了,吃腻了;一些肥胖的人,有高血脂的人,视肥肉为蔽屣,弃之而不及,避之而不及!

我的童年时期却是想吃肥肉,特别是1959年起“三年饥荒”时期,做梦都在想吃肥肉。因为那时粮食缺,油水缺,肥肉更缺。父母虽然是区银行的干部,但一月粮食定量只有19斤,肉三两,菜油二两;儿童更少。我们一家都在区里的干部公共食堂吃饭,虽说是区机关的干部食堂,但普通干部的伙食也好不到哪里去:饭定量,菜定量,油更定量;菜肴里也见不到几颗油星,但合汤管够。所谓“合汤”,就是烧一大锅开水,放一些盐,再放点酱油和几滴“跑油”,表面看起油汪汪的。我那时八九岁,正是吃长饭的时期,狼吞虎咽地把定量本份饭菜吃完,总觉得才垫底,还差好大一截,急忙去舀合汤。几大碗合汤灌下去,才觉得有饱感。但下午几泡尿一屙,第一节课还没有上完,又觉得饿了。由于饭菜定量,肉油极少,整天就觉得心里荒,痨肠寡肚的,特想吃肥肉。回忆起前几年吃的“烧白”,“喜沙”,“扣肉”等肥肉菜肴,心里直吞口水。

好在每月还有定量肉,一般在月中旬吃。因为是区(比乡(公社)大,比县小)机关食堂,区食品站还是很给面子的,尽量供应肥一点的猪肉。由于那时粮食缺,饲料也缺,猪只能吃野草树叶催肥。当然,野草树叶催肥只能是个神话,所以那时号称“肥猪”的也只有一、二指膘。肉弄回食堂后,由区机关派的“监厨”与炊事员一起复秤,然后烧洗,分割:肥肉和皮子;瘦肉;骨头各在一堆。

后又分开切,再分开称重,再分开除以食堂人数。以算得平均每人肥肉,瘦肉,骨头各多少,以示公平。经过烧洗,清洁,切割,都要“蚀秤”:人平三两的只有二两六、七。一般会拌上洋芋,萝卜一起蒸。

每月盼到吃肉这一天,我心情特别的好:觉得天格外湛蓝,老师格外和蔼,爸妈格外可亲,同学格外可爱。坐在教室里,我就好像闻到了两千米之外,干部食堂里飘出的肉的香味。那天去食堂就餐,我就会把爸妈甩在后面,飞进食堂,爬上大灶头,蒸菜我要端肥肉多的,油水旺的。

尽管后来知道其实每碗都一样,当时就觉得我们碗里肥肉多一些,油水旺一些;其实我们碗满一些,那是蒸汽水滴得多而已。我把我和爸妈的饭菜一起端上桌子,,就迫不及待先吃自己那一份蒸菜,再吃白饭。不到一刻钟,就“三下五去二”地一扫而空。爸妈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怕我噎着,总是心痛地喊:“慢点!慢点!”;同时又把他们碗里的饭菜往我碗里赶。

说来好笑,三年灾荒时期,我的梦想是让我们全家吃够大坨的肥肉,吃够大块的肥肉。后来随着国家“调整、巩固、充实、提高”政策的落实,随着当时国家主席刘少奇“三自一包”方针的推广,63年后,我想吃肥肉的梦想基本上实现了。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吃肥肉易如反掌。

如今,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上“寻常百姓”家餐桌的也是瘦肉,鱼类,禽类,海鲜……。吃肥肉的倒是凤毛麟角。好想吃肥肉的年代应该是一去不复返了!

作者: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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