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近来一系列举措，都令人感到错愕：没有章法，自相矛盾。搞不清它究竟想给外界发出什么信号。无论是其对手还是盟友，都常有无所适从之感。

它对以哈冲突的态度就是一个典型。面对以色列造成的加沙人道主义灾难，美国似乎想干预，但又好像无法约束以色列的行动，于是就给点加沙人民人道主义的援助，聊以自慰。这从客观上看本是好事，却受到不少诟病。因为向加沙空投的食品等，既没有明显效果，还花费巨大。空投费用一般是陆路运输的七倍，且投送能力也无法和陆路相比：一辆卡车的运送量是一架飞机的10倍。何况，美国飞机投送的食品也不实用，“有些需要微波炉，我们现在连电都没有，怎么可能吃呢？”且空投的大多数包裹里的食物只够吃两三顿。

拜登总统最近还打算通过海路向加沙运输人道主义援助物质，以拯救数十万濒临饿死的加沙人民。为此须要建造一个加沙的地中海沿岸临时港口。但完成这一套运输机制须要数月时间，加沙人民等得了吗？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美国立即出面制止或暂停以色列在加沙的行动，强力打开被以色列封锁的陆路运输路线。但美国又不愿这么做，并且还在给以色列提供攻击加沙的武器弹药。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被《纽约时报》网站的文章讥之为“美国炸弹与食品同时落向加沙”。

类似的矛盾做法还有，美国一方面关心气候变暖问题，一方面又各种军演不断，向地球排放巨量温室气体和各类污染物质；一方面呼吁中国要节能减排，实行绿色经济，一方面又针对中国绿色经济所催生出来的新能源电动汽车；一边表示对TikTok“安全风险”非常担忧，要以举国之力封杀，拜登政府的竞选团队一边又在上面开设账号……这和前任特朗普有明显区别。特朗普尽管常常率性妄为，但其政策前后基本一致，似乎尚未出现这种理念分裂之现象。

对中美这种充满极大不确定性的博弈，使它成为确定性的最好办法就是，双方都应以法律为准绳来捍卫自己的利益。例如，美国要指控中国的“起重机”具有间谍功能，就应拿出证据来向国际法院起诉；同样，中国指控美国借此针对中国企业，也应诉诸于法律：如果美方拿不出证据还要信口雌黄，那就是在诽谤中国企业及其品牌，涉嫌不正当竞争行为，在国际法院反诉美国政府……，而不能只是口头上宣示“强烈不满，坚决反对”，这不仅被动无力，还常常有理说不清，说了也传不开。

因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故美国这种矛盾性就常常令它不仅违背自己当年主导制定的国际通用准则，有时还直接违背了它倡导的普世价值，因而令东西方世界都产生极大的思想混乱，也动摇了很多人对普世价值的信仰。当然，这种自相矛盾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地缘政治利益过于执着所致。由此，也产生了十分严肃、值得研究的国际政治命题：当今世界，究竟应该是国际公益、通用准则和国际正义＞某种价值观＞某种地缘政治利益，还是反过来，某种地缘政治利益＞某种价值观＞国际公益、通用准则和国际正义？

显然，如果是前者，国际社会中社会制度、意识形态截然不同的大国，尚能够合作相处。但如果是后者，最终只会走向零和博弈，除非一方力量远大于另一方，迫使对方不得不退让一步。因为都希望对方能让一步，大国们就不断增加自己的硬实力和软实力，于是，各类竞争和纷争无休无止，世界也就永无宁日。

强大的美国，不确定的美国，矛盾的美国，“民主的山巅之国”，对整个世界，也对自己，的确都产生了莫大的困扰。

（作者是西安科技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