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由瓦格纳组织军事叛乱引发的闹剧，在24小时内匆匆收场。但是，这场叛乱留下的疑问还有很多，对俄罗斯政局以及冲突走向的影响也仍在延续。

目前，俄罗斯政府宣布对参与叛乱的瓦格纳人员不予起诉，力图减少事件对于战局的影响。乌克兰官方则已证实，乌军已趁俄国内的动荡局势，向多个方向发起反攻……但是，来自正面战场的进攻并非俄罗斯的最大隐患。

叛乱或暗含路线分歧

凭借与瓦格纳组织负责人普里戈任超过20年的个人交情，白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经过一天时间，成功说服普里戈任停下了前往莫斯科的脚步。

在此之前，在近乎通行无阻的公路上，俄罗斯空天军的战机并未对行军中的瓦格纳车队展开致命轰炸，只是莫斯科外围开始布设防御阵地，莫斯科市长要求居民无故不得外出……然而，到了25日，俄罗斯所有联邦公路的交通管制均被取消，普里戈任本人将前往白罗斯。

相较于这场叛乱的突然发生，这样的结束方式更令人感到意外。

仅从双方军事实力对比而言，只要俄政府下定决心针对，缺乏空中掩护、重型火力与后勤补给的普里戈任，很难造成大规模破坏。问题的关键是普里戈任背后代表着什么，及其对俄罗斯国内政治可能产生的冲击。

实际上，尽管作为叛乱直接起因的俄国防部与瓦格纳组织之间的积怨不必赘述，普里戈任个人的政治野心也毋庸置疑，但不容忽视的是，在俄乌战争爆发以后，俄罗斯精英阶层的利益组织经过多次分化，对于战争的进程与走向已经产生不同的倾向。

就俄乌战争的烈度及俄罗斯的总体战略而言，俄政府目前趋向审慎，在2024年全球多国重要选举尘埃落定前，并不愿让战争盲目升级。但是，俄罗斯国内除存在反对战争的声音外，也有更为激进的政治主张，如要求国家进行总动员，扩大战事规模与烈度。

从普里戈任的个人言行看，无论他是否真的支持更为激进的路线，叛乱都可能是对俄国内各路反普京势力的一次动员。对于俄政府来说，从军事上扑灭叛乱并不难，但俄罗斯对于俄乌战争的政策是否会因此调整并走向激进，乃是国际社会的巨大考验，就如二战之前，日本“二二六”兵变本身虽被针对，却成功推动日本政府在一年后被捆上军部的战车。

西方表态异常审慎

在叛乱发生后，与俄罗斯激烈对抗的西方国家却异常审慎，并未对这场一度可能引发俄罗斯内战的行军表现出支持。此前，拜登已发出俄罗斯可能使用战术核武器的警告。

截至目前为止，美国官员表现出对事态的严密关注，但拒绝发表任何评论，仅表示对乌政策不会改变。据美媒披露，整个华盛顿的议程都因为瓦格纳叛乱事件受到影响——美国总统拜登与法、德、英三国领导人通话，担心俄政府对核武库的控制力可能下滑；美国防长奥斯汀与加拿大、法国、德国、英国、波兰等国的防长紧急通话；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利取消原定访问以色列和约旦的行程，留在华盛顿进行磋商。

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也拒绝直接评论俄罗斯的“内部问题”。他透露，已启动欧盟危机应变中心，并将赶在26日欧盟外交事务理事会开会前，与欧盟成员国做好协调。

西方的小心翼翼是可以预期的，因为反普京的单一逻辑，并不足以解释纷繁复杂的俄乌局势。西方虽不待见普京政府，但普里戈任的激进主张与言行更难令他们放心。尽管西方大概率会利用叛乱来取得军事上的进展，但俄国内局势失控的风险，同样令他们承受不起。

对俄真正挑战不在阵前

在俄国内局势吸引全球目光的同时，乌克兰力图借机实现军事上的突破。乌克兰国防部副部长马利亚尔25日证实，乌军利用24日俄罗斯国内的动荡局势，同时向多个方向发起反攻，其中包括巴赫穆特和亚希丁，且“各方面都取得了进展”。

对此，俄罗斯竭力平息瓦格纳叛乱可能对前线造成的影响。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说，瓦格纳叛乱事件不会影响对乌克兰特别军事行动的进展。此外，从最初就拒绝参加叛乱的瓦格纳人员，将能与俄国防部签署服役合同，参加24日叛乱行动的瓦格纳人员也不会被起诉。

尽管《纽约时报》披露，受北约培训的乌军九个旅、约3万6000兵力已投入反攻，且西方很可能通过追加紧急援助以帮助乌军取得突破，但结合双方整体力量对比，相对于乌军的攻势，俄军自身士气与部署是否会受到影响，才更能决定战局走向。

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此次叛乱无疑损及普京个人威望，所引发的压力使得莫斯科将对前线的任何不利消息更为敏感。作为俄罗斯政治的核心，普京个人威望及在国内不同精英群体之间进行协调，是俄政治机制得以维持运转的重要保证；一旦受到实质性挑战，战术核武器也许真的会被摆上选项。

从长期来看，此次叛乱是对俄罗斯国内武装力量分属不同部门，无法形成有效统一指挥与管理的一次警醒。这一问题若无法有效解决，“后普京时代”的种种隐忧或提前浮出水面，俄罗斯也难以摆脱宿命般跌宕起伏的国运。

作者是上海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