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台湾《联合报》

北溪一、二号管线在波罗的海的海底被炸破，泄漏了难以计量的天然气，成了气候灾难。“谁干的？”马上就成了比泄出的天然气本身更巨大的全球大谜团。但现在，这个谜团的答案恐已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反而是，一个全球的巨变，也就是史上最大的一只黑天鹅，可能已经飞出来了。

两条管线每年原可以供应近一千亿立方公尺的天然气给欧洲，但这么一炸之后，欧洲盼望在俄乌战事缓和后，只要与俄和解谈判，再由俄转开气阀就可重新供气的希望，已被彻底摧毁。

在爆炸点附近的德国、瑞典和丹麦，都认为泄漏并非单纯的事故，而是蓄意破坏，瑞典甚至还探测到两次水下爆炸；但事发后，谁是幕后影武者的宣传战马上升高。乌克兰不假思索就将矛头对准俄罗斯，但现为欧洲议会议员的波兰前防长西科尔斯基却在推特发文说：“谢谢你，美国！”暗示美国干了这件事情，而他为此向美方致谢。

其实不必再去揣想谁是元凶了！人类历史上，有些事件注定要成为永远的罗生门。比如，这次已困扰、损害人类健康长达3年、改变人类生存型态也重挫全球经济的冠病病毒，究竟是实验室里制造的产物，还是自然中变异出来的品种，就是一个世纪之谜。

再如，1960年代谋杀美国前总统肯尼迪的究竟是谁？2014年那架从吉隆坡飞往北京的马航370航班究竟飞去了哪里，在哪里失事，以及它的残骸与机上乘客的尸首究竟葬身何处？还有，2000年8月在巴伦支海演习的1万6千吨的俄奥斯卡级核潜舰为什么沉没？真是发射已锈蚀鱼雷而引爆鱼雷室中的其他鱼雷造成大爆炸，还是去年突然被透露出来是与北约潜舰相撞而造成的？

这次，美、俄都是嫌疑犯，而作为受害者的欧盟，第一时间在口中指控的，也未必就是其心中怀疑的。但无论谁是真凶，它都呈现了如同前述几件事件一样，具有不能让世人知道真相的特症；有些事件太难堪，足可颠覆整个世局的平衡，它就会如同核导弹密码一样，永远锁在机密盒中。

真正令人忧虑的是，北溪一、二号天然气管道是民生设施，如今军事攻击却将箭头朝向了它；如果不是有人已到了无计可施、坐困愁城的地步，何需攻击这么一个牵涉上亿人的生存状态的设施？这完全是近于疯狂的举止，但它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位于扎波罗热州的欧洲最大核电站，早已数度被攻击，8月那次还造成一座反应炉停止运作，俄乌也互相指责是对方下手。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行为，恐要上溯到1939年纳粹开启的U型潜艇群狼战术，对毫无防护的美、英等同盟国商船进行攻击。但那是二次世界大战已经开打的战争行为，这样的攻击是双方已杀红眼、释放出人性中最卑劣的根性时的表现；如今当战事仍仅止于乌克兰境内，却已然出现了攻击大型民生设施的行动，显然意味着某些国家或部门，已经脱离了理性的范畴与控制。

现今的发展应该让世人感到惴惴不安。它就像一个史诗级的地震即将发生前，地壳先出现的一些磕碰、震颤一般，是一个凶恶的预兆。

普京在推动乌克兰四个州举行入俄公投并征召预备役上战场时，扬言如果俄罗斯的领土完整受到威胁，俄方将采取“一切手段保护俄罗斯和俄罗斯人民”。一切手段被解读为包括使用核武器在内，这是另一个更令人忧虑的发展。

德国前总理默克尔受访呼吁，普京应被视为一个严肃的对话伙伴，应予认真对待，而这样的认真对待绝不是软弱或绥靖政策。这个呼吁也应受到同样重视。因为，人类的悲剧往往是一连串的轻忽造成的，许多历史惨剧都像一桩预告死亡纪事，在人类的眼皮下，毫无阻拦地爆开，直到一切都化为灰烬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