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元:东西方文明撞击中的中国如何再生

时间:2020-07-04 09:00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2020年伊始,新冠肺炎疫情袭击了全球。中国以特有的制度力量迅速集结人员、财物与技术,以几乎不让一人疏漏的地毯式防控机制阻击疫情,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成效。现在,由湖北而全国的疫情已得到根本控制。这给中国现有的“公有制”体制以新的更有力的支持证据。但这并不意味着会停止人们致力于推进社会治理进步的积极思考和探索,或者说只会加速促进国家治理变革。

全球疫情形势依然十分严峻,美国对于全球疫情的防、控、治几乎毫无建设性作为。针对国内疫情严重爆发,美国并没有采取加强与中国合作的姿态,相反却由此加剧了与中国之间的诸多纷争和隔阂。基于制度与发展利益等的诸多根本性冲突,中美角逐全球领导(影响)力的大幕已经掀开。

经济生活日益深度全球化,并不意味着就会在短时期内有效破解困扰全球协同治理的诸多难题,人与人、地区或者国家之间依然充斥着由狭隘、猜忌而引发的不停纷争。

在俄罗斯,普京为了能在依现行宪法不得不于2024年卸任后继续主政,提前推动修宪布局,变更权力游戏规则,以全面公投71.2%赞成获得通过。在北韩,金正恩根本无知、无视于人类发展现实,我行我素发展核武。在香港、欧洲地区,持续社会运动不断要求、逼迫当地政府进行社会治理方式改革。

英国为了不被欧盟成员国拖后经济发展,又想获得欧盟体系各种好处,权衡利弊之下选择千方百计脱欧单干。小王子哈里与其妻梅根宣布卸下皇室身份,寻求独立经济生活(创业)。虽然其中原因猜测纷纭,但至少说明哈里夫妇已认为不需皇室待遇照样行走江湖,并显示出其欲开创英帝国皇室新制的锐气。

个性冲突、利益冲突、制度冲突,是人类社会当今面临的三大根本性冲突。制度冲突尤其是产生剧烈冲突的首要因素。人类是否能够找到一种生活与发展制度,在那样一种制度之下,能够将个性与利益冲突囊括其中,使个性与利益冲突的协调变得十分容易?那会是当前全球两种主要发展体制(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中的哪一种?或者会有第三种?资本主义(生产与分配方式)真的会如马克思所主张的那样必然被“社会主义”取代,还是其本身虽然是一个有待完善的过程,但却已经是一个人类生活与发展必然选择的框架性制度?“社会主义”这个名词究竟还能给人类发展带来多少现实可行性?没有了制度冲突(隔阂),诸如中美冲突与香港问题是否就不会发生?

资本主义自从来到人间,以“天赋人权”原则下的个人存在主义为其哲学基础。在经济上,全面实行私有化和私有产权保护,建立以自由市场为导向的社会运行机制;在国家治理上,设置立法、行政、司法三权分立和制衡,实行根本上的司法独立与言论和思想自由;在政党制度上,无论两党或者多党制,任何一个政党均只不过是处于国家权力之下而不可能成为之上的一个普通政治理念组织或者派别。“天赋人权”以人的生物属性的个体差异存在和劳动尊重为前提,由无人不在其下的法律以设定与保护人的个性创造及其天然权利行使,实行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有序流动和生长。

但与此同时,在自由资本主义阶段,在国家及全球秩序运行上,由于对整体数据、秩序掌控与调节上的严重欠缺,导致有市场失序和混乱,使资本主义体制遭致诸多诟病,被诅咒为是人吃人的制度。近400多年间,资本主义经济和政治制度,从初期自由无序到后来跨国垄断(帝国主义),在20世纪中叶又发展到福利资本主义,经历了不断自我改革和完善。现在,已出现了新的体制:社会资本主义。资本主义依然生机勃勃。英国发展经济学家保罗·科利尔(Paul Collier)盛赞:在迄今的人类历史上,没有一种制度能比资本主义更优越,资本主义提高了人类的生活水准。

现在,社会主义、资本主义这两种不同的制度,既相对存在,又彼此模糊,面临着必须从根本上对究竟什么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予以从新认知和界定。资本主义生产与分配方式,究竟是什么?其优势在哪里?不足在哪里?其自身是否确有存在无法克服的内在矛盾而必然走向灭亡?究竟什么是社会主义?马克思笔下的社会主义究竟是科学的,还是只是一个主观臆断(或者说“一厢情愿”)?马克思所论述的“社会主义”是否还有现实存在或者说有意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否在实际上就是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

我们还必须要继续追问下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的吗?一、国有与民营经济并存;二、一党集权执政;三、司法公正不能充分;四、新闻与言论自由不能充分;五、思想活动与结社、出版自由不能充分;六、社会(国家)肌体和治理腐败严重存在……这些究竟是暂时的,还是就是无法克服的?如果是暂时的,又将能依靠什么予以根本改变或者彻底根除?人类社会终将越加文明、公开、公平、和谐、有序生活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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