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任美国特朗普政府首席战略师的史蒂夫·班农(Steve Bannon),日前接受香港《南华早报》采访时,声称是两名中国军官所撰写的《超限战》一书,对其产生了深刻影响。
此书的作者之一、现任职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王湘穗教授,在去年出版的新书《三居其一:未来世界的中国定位》中所提出的一种新观念,是世界格局正在发生重大变化,美国有可能放弃其一手构建的全球体系,成为“美洲的美国”;欧洲将努力防止重新碎片化,继续走共同体的道路;而在亚洲大陆的另一边,泛亚共同体也已现出端倪,天下三分正成为历史的新趋势。
近期的一些事态,似乎在给王湘穗的新著做出新的注脚。在中国的国庆假期到来前夕,北美三国达成一致意见,计划签署名为“美国-墨西哥-加拿大协定”(USMCA)的贸易条约,取代已实施24年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
这个新协定的主要诉求和特点,是美国意图整合北美区域价值链,推动关键制造业向美国回归,也就是说要实现产业链的北美化而非全球化,其贸易保护主义色彩不言自明。不仅如此,特朗普还已确定取消出席11月的东亚峰会和亚太经合组织峰会,显示其对全球性议程和美国之外事务缺乏兴趣。
与此同时,在上月底的联合国大会期间,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参与方——中国、法国、德国、俄罗斯、英国、伊朗外长以及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在纽约举行会议后发表了一份联合声明,提出将建立促进伊朗进山口(包括石油)结算的专门机制,帮助并确保经济实体与伊朗开展合法贸易。
在此之后,欧盟9月24日宣布将绕开美国主导的“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打造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特殊目的实体”(Special Purpose Vehicle,简称SPV)即自己的国际支付体系,以方便欧洲企业与伊朗继续进行合法贸易往来。
中国古典名著《三国演义》开头就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曾经历了一轮较长时间的“合”的过程,一度被寄予厚望的经济全球化,近些年间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再次推进了全球贸易、人员、技术、服务等各方面的往来与整合。
然而,这个以往曾被认为是希望所在的进程,最近几年却正在遭遇另一种称作为“逆全球化”的寒潮,它的实践表现,是自特朗普政府执政以来,美国从各种国际组织和机制中“退群”,并对其他国家的贸易互通、技术交流和人员往来等树立起各种壁垒,一个刚刚“合”起来的世界,又在出现“分”的势头。
作为应对,其他区域和国家,也被迫纷纷构想不再以美国马首是瞻的新的机制,除欧洲之外,俄罗斯在筹划进一步实现自身经济去美元化,亚洲国家对于区域经济整合的紧迫感也在增强,比如对推进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态度明显比过去要积极。
最近30多年间的新一轮全球化,是以美国为动力、相关机制也是由美国主导建立的,时至今日,美式全球化在到达其顶点后,也正在走向其终点。在“合久必分”又显示出其“魔咒”时,我们应该思考的一个问题是:经济全球化是否其实有其限度或适应性?
应当看到,经济全球化并非今日才有的现象,19世纪的世界曾出现过“英国治下的和平”(Pax Britannica),当时的英国霸权秩序也曾塑造过一轮经济全球化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