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天下

无论对于中国来说还是朝鲜来说，中朝关系的公开破裂，都意味着对于另一方的潜在影响力的消失，这种保底思维也成为中朝关系终归会从冷回暖的保证，进而成为双方最基本互信的来源。

朝鲜劳动党委员长金正恩在朝韩，美朝峰会前访华，一方面让一段时间里西方舆论“中国边缘化论”“中朝关系恶化论”开始降温，但是另一方面国际评论也认为，此访仅是中朝双方为了各自对美外交需要进行的短期外交行为，双方之间其实没有互信。朝鲜在过去一年里不顾中方的反对，连续进行核和导弹试验，而美朝峰会前需要中国的支持，中国又被认为面对特朗普在贸易、台湾问题上的挑衅，中国在朝鲜问题上的影响力，可以用于对美外交的杠杆作用。

上述解读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是很大程度上没有看到中朝关系更加深刻的本质。笔者认为从历史角度来看，中朝之间存在着基本互信。

与中越关系的对比

冷战中，朝鲜和越南都曾是中国的盟友，然而在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中越关系恶化后全面对抗，甚至兵戎相见。而中朝关系经过了几次重大事件的考验，历经风雨，尽管冷战时代的同盟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但仍然保持了特殊传统友谊。

首先，中国直接参与了朝鲜战争，中朝关系是在中国付出重大代价的基础上建立起来。从历史上来说，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付出重大人员伤亡，包括毛泽东的儿子。这一段历史是中国共产党在建国初期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敢于与超级大国斗争，获得国际地位的重大事件。对朝鲜来说，中国的参战可以说拯救了朝鲜政府，尽管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朝鲜对内似乎更加强调朝鲜战争中自身的努力，但这并不影响朝鲜领导层对中国参战重要性的理解。

1958年中国志愿军撤出朝鲜，但中国驻军在朝期间并没有干涉朝鲜内政。对于朝鲜来说，中国至少是一个无害的大国，同中国保持传统友谊和不翻脸，是中朝双方都接受的底线，也就是说存在最为基本的信任关系。相比之下，中国对越南战争给予大量支持，但并没有直接入越参战。

第二，中美关系解冻对于中越和中朝关系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1971年，基辛格秘密访华后，周恩来出访朝鲜和越南，通报中美会谈情况，对于中国对美政策调整主动做说服工作。从结果来看，越南拒绝接受中国的说明，并在随后完全倒向了苏联一边，且在越南战争结束后不久与中国全面对立，直至发生战争。

而朝鲜尽管有不高兴，但是接受了中美关系解冻的事实。在随后的时间里，朝鲜开始调整对韩国的政策，与其谈判改善关系。这实际上看到了中美解冻不仅对朝鲜是一个冲击，同样对于韩国也是冲击，朝韩双方利用了中美关系解冻这个历史条件开启对话。从后面的历史来看，尽管中美建交，双方都没有放弃他们对于朝鲜半岛的承诺。中朝关系能够平稳渡过中美关系解冻的“尼克松冲击”，除了中国大量细致的外交工作外，中朝之间的基本互信以及朝鲜长期在中苏两大国之间保持平衡，左右逢源中积累的对于大国外交变动心理上的灵活性和技巧上的韧性，也有很大的关系。

中国半岛政策平稳转型

中国在处理与韩国建交问题上，体现了相当的谨慎和照顾朝鲜感受的态度，这与苏联的做法有很大不同。这也是保证了中朝关系能够平稳渡过冷战结束冲击的重要原因。

首先，中国一直等到苏联决定同韩国建交后，才开始松动中韩关系正常化的谈判。上个世纪70年代末开始，中国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韩国则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经济发展迅猛。对于中国来说，韩国无疑是一个潜在的重要经济伙伴；与此同时，韩国当时还与台湾有外交关系，中韩建交对于中国在台湾问题上也有正面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