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时语专栏

特朗普总统主演的政治真人秀方兴未艾。美国内阁“首辅”兼总统继任顺序第四人选国务卿蒂勒森被当众炒鱿鱼，是新近高潮，而且有史以来绝无仅有，一时成为雅俗共赏的活报剧。

但是多种迹象显示，特朗普所代表的美国中下层白人民粹主义潮流开始盛极而衰。在政治钟摆震荡不断加速的“新常态”下，美国内政出现了明显的左转苗头。更重要的是这一趋势发生在民粹主义的大本营——中下层白人聚集的地区。

最突出的事例，无过于近日宾夕法尼亚州第18国会众议员选区的特别选举。这一选区位于美国早先的钢铁基地匹兹堡市郊外，代表了典型的铁锈地带不断沉沦的中下层白人选区。2016年特朗普在这一选区以20个百分点大胜希拉莉。因丑闻被迫提前下台的共和党前任议员，原来两届几乎都是全票当选。对于这次选举，共和党上下全力以赴。

根据《经济学人》的统计，共和党组织投入的参选费用是民主党的11倍。特朗普本人也亲自出马，到当地为共和党候选人站台拉票。结果却是名不见经传、首次出马的民主党人兰姆（Conor Lamb）以微弱多数胜选，使得这块10多年来“深红”的共和党地盘和一年多前特朗普大赢的铁票选区突然变蓝，具有强烈象征意义。

国会席位特选固然是明确的政治信号，以我之见，新近西弗吉尼亚州教师工会的罢工行动及其胜利，是具有更长远意义的政治风向标。西弗吉尼亚州是白人大多数的煤矿大州，因而近年变成共和党的“红色”基地，2016年特朗普在该州大胜希拉莉42个百分点。工会运动特别是包括教师的公务员工会，更是共和党深恶痛绝的对象。

美国最高法院的保守大法官多数，近期预料会对公务员工会的强迫会费制度痛下杀手。在这样的情况下，西弗吉尼亚州教师大罢工，并且在共和党州长口头允诺教师要求，立即加薪5%之后，仍然拒绝工会领导的复工命令，直到加薪获得州议会确认，不能不看成是中下层白人民粹主义地盘里罕见的政治“逆流”。在公共财政已经捉襟见肘的该州，获得纳税人支出的大幅度加薪，显然要有巨大的民意支持。

该州的情况，其实是美国公共教育危机的一个缩影，只不过因为该州教师平均年薪全美倒数第四，而显得更加突出。虽然美国是最早普及义务教育的国家，但是中小学教师传统社会地位不高。即便组织了强大的教师工会，他们的薪酬普遍偏低，从事者因此是大学毕业生中程度和素质中下的一群。因为公共教育开支主要依靠房产税，贫穷地区的状况更加糟糕，形成当地师资素质、教育产出和经济停滞的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