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政府本财政年度面临千亿港元(177亿新元)财政赤字的压力,社会各界近来纷纷抛出不同的节流建议方案。有立法会议员主张收紧移居海外港人“回流医病”的福利,引起了社会热烈讨论。
按照目前香港法律,移居海外者就算入籍当地,也不需要放弃香港永久性居民身份。他们若患上严重疾病,仍然可以用港人身份回港接受公营医疗服务,俗称“回流医病”。
早前有港媒访问了港安医院肿瘤中心一名医生;他举例说,曾有一名移居加拿大的六旬香港女士结肠癌复发,腹部胀痛难当,不过温哥华及邻近地区欠缺肿瘤科医生,需要等候两至三个月才能见医生。后来她返回香港做了相关手术,症状大为缓解。
该起病例每月在香港私立医院的治疗费用高达六万港元;由于该名病人持有香港身份证,经转介到公立医院后,化疗费全免,只需要付靶向药物费,治疗费压缩了一半。
目前港府并没有统计海外港人返港就医的相关数据,但据医疗界反映,像上述“回流医病”的现象已经存在多年,并非孤立个案。香港私人执业专科医生协会会长郭宝贤进一步分析,相关病人以居加拿大、年逾五旬者占多,多涉癌症;也有不少人返港探亲顺道做内窥镜、磁共振成像(MRI)扫描等检查。
提议收紧海外港人看病福利的立法会议员梁熙就此认为,移居海外的港人为了节省医疗开支,回到香港接受公营医疗服务,变相令香港宝贵的公共医疗资源让外国居民享用,这并不合理。尤其是当前港府出现财赤,官方与其削减香港居民享有的一些服务以节省开支,不如检视是否仍然容许已移民海外的人士,继续享用香港的公共医疗服务,让公帑真正用在港人身上。
梁熙的建议连日来得到不少议员同僚响应,认同限制已移民外国的港人使用香港医疗福利无可厚非。不过港府的回应是暂时无意设限,理由之一是全港有750万人,若执行该项政策,日后市民求诊前要先回答过去一年在香港住了多久,会给医护人员带来压力。
此外,港府一向只有居民出入境的记录资料,并没有要求市民离港时申报是否移民或移居海外。从行政的角度来看,官方很难区分所谓“外人”,难以定义“常住香港”“移居海外”或“回流居港”。
香港医务卫生局局长卢宠茂日前举例说,有港人在香港生活及工作后退休,子女甚至孙子、孙女移民,他们跟着子女离港。这些港人一直为香港作出贡献、交税直到退休,可能过后回港就医。无论限制“回流医病”是30日、60日的划线方式,对他们都未必公平。
更重要的是,该项措施也可能违反香港《基本法》第36条“香港居民有依法享受社会福利的权利”。因为公立医院提供的医疗服务获政府大量公帑补贴,毫无疑问是社会福利。由于该《基本法》条文没有区分永久居民及已移民海外的港人,假如限制移居海外回流港人医病,可能涉及岐视,被法庭裁定违宪。
实际上,香港社会出现收紧海外港人医疗福利的声音,表面上是各方抛出应对千亿财赤的方法之一,背后反映了香港建制派阵营对海外港人群体的不满正在持续升温。
过去五年,有数以十万计的港人因为不满意港府施政而纷纷移居海外。一方面,这些身在海外的港人,部分人仍然高调地在网上批评港府。另一方面,当港府近年推出一些纾民解困的措施,例如派发现金和消费券,他们又继续领取,结果触发建制派出现强烈的情绪。
不少建制派人士批评这些离开香港的港人忘恩负义,不但对香港没有感激之心,还屡屡作出伤害的行为,就算港府容许他们拥有双重国藉,也不该让他们继续享有港人的福利。若他们回港使用公共医疗系统及急症服务,需要和非港人一样缴付全费。
也有人提出,目前香港的长者医疗券没有离港限制,并可以每年累积至最高8000港元。如果长者移民外国后,可以等待累积至上限才回港旅游,顺道接受身体检查等服务,变相让港府补贴,认为官方必须取消这些福利。
所以港府在2022年宣布不再向海外港人派发消费券,官方说法是接纳社会的意见,让公帑得到更合理的运用,某程度上也是回应了建制派的政治诉求。
当前港府财政紧绌,社会各界提出不同办法以控制资源分配。虽然建制派这次提议收紧海外港人医疗福利的方案未获官方接纳,但若一些海外港人仍然对香港事务指指点点,港府日后无可避免会检视有关海外港人的福利政策,渐渐与海外港人脱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