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
京腔新韵
有着近28年历史的三里屯酒吧街要关停了,在会议上汇报这则新闻,曾在北京常驻的同事很惊讶,感慨“青春的回忆又少了一个”。
北京三里屯有很多标签,时尚、潮流、夜生活,很多人说到三里屯也会想到酒吧街。它与北京的时尚地标太古里仅一街之隔,承载很多北京人、北漂,以及在北京生活的外国人的记忆。
这两天,关于三里屯酒吧街进入倒计时的消息,在朋友圈里传开。负责管理酒吧街的三里屯街道办事处其实在去年12月25日,就已经向业者发出“限期腾退房屋告知书”,要求他们在今年1月31日前清空搬离。
酒吧街关停的消息这两天由中国媒体报道后,很多人才知道这个件事。
至于关停的原因,媒体引述三里屯街道办事处解释,第三方机构对酒吧街房屋安全的状况进行了综合鉴定,判断“房屋结构安全已不适合经营,严重影响整体安全,需要马上进行消隐和抗震加固”。
我很少光顾酒吧,在北京的三年,又碰上疫情,印象中的三里屯酒吧街,是一片萧条的样子。
还记得冠病暴发第一年,中国在疫情重灾区武汉采取封城,很快抑制住病毒传播。那年春天,中国各地快速复工复产、复商复市。北京从4月1日起恢复堂食,但到三里屯一带采访时发现,酒吧街上的所有酒吧仍然大门紧锁,临街的玻璃窗积满灰尘。
后来的两年多,酒吧街也曾开门做生意,但却时不时因为配合防疫被迫停业。
疫情阴霾笼罩,人流密集的场所首当其冲,人们花钱消费娱乐的兴致也不高,三里屯的酒吧一直经营惨淡。
上网查了一下资料,三里屯原本是距离北京城墙三里地的农村,因此得名“三里屯”。1960年代初,北京在那里开辟了第二使馆区,一些外交公寓相继建成;1980年代中期,中国第一家合资饭店——兆龙饭店在三里屯开业。
兆龙饭店由香港商人包玉刚捐资,据记载,包玉刚当时提出的条件是,饭店得以他的父亲包兆龙命名,可这在1980年代的中国,被认为是“为资本家树碑立传”,没有人敢答应。
最终,这事还是由当时的领导人邓小平亲自拍板。邓小平不仅为饭店题写店名,还亲自参加剪彩。中国媒体在报道这段历史时,曾形容这是改革开放初期的“思想解放”。
三里屯渐渐热闹起来,北京的第一家酒吧之后开在三里屯南街;到了1995年,三里屯北街开设了第一家酒吧,这一带慢慢变成了酒吧区,人们在这里喝洋酒、吃西餐,三里屯也在很多人眼中成为一个开放的标志。
酒吧街最火的时候大概是1990年代末到新世纪的头10年,那里有很多传说。据说作家王朔曾在三里屯开过“王吧”,当时北京半个文艺圈在那儿喝酒聊天。三里屯附近的工人体育场,曾是北京国安足球俱乐部的主场,每当有赛事,酒吧街球迷聚集,也是推销女郎天下。
看到酒吧街关停的消息后,星期二(1月31日)傍晚到那儿走走,除了一家酒吧还在营业,里头有零星几个客人,其余都已关门歇业。
三年疫情留下的印记随处可见。酒吧的大门上贴满了各种防疫告示,有“请佩戴口罩”的温馨提示,有“今日限流人数”的提醒,有疫情期间暂停营业的通知、酒吧物品核酸采样报告,还有“今日已消毒”告示。
街上有不少闻讯而来拍照留念的人。一名男子说,酒吧街从前一到晚上就堵车,走两步就会遇上拉客的人,“好不容易疫情过去了,该刺激消费、该搞经济了,怎么说关就关?”旁边的女子感慨,“北京又失去了一段历史”。也有路过的街坊窃窃私语:“一直都是违章建筑……乌烟瘴气的,有什么好留恋。”
三里屯的酒吧街在疫情前拥挤、嘈杂,甚至有些杂乱和鱼龙混杂,这并不符合每个人对一座大都市的想象,但也有不少人对酒吧街辉煌时期的自由开放和不受束缚念念不忘。
有中国媒体人在微博回忆,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到酒吧街采访各国人士喝酒看赛,无论中外朋友都开杯兴奋,“北京那时真正有个国际化大都市的范儿,中国的开放与真诚也令人赞叹与怀念”。
酒吧街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媒体引述相关负责人称,酒吧街品牌还会继续保留,同时引入轻食、咖啡等更多新业态,提供更多消费服务,满足更多消费需求。
重整后的三里屯酒吧街会更加规整、有序,或许也会翻开一个新篇章,很多年后可能还会成为人们新的记忆。但面对走入历史的酒吧街,总会有人不舍这个曾经代表开放的标记,生怕这样的标记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