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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冠状病毒的阴影下，许多人在工作上受到莫大的精神压力而被迫离职。在前线奋斗的医疗人员更是在艰难的工作环境挣扎着。据报章报道，很多医护人员从去年疫情发生到现在都没能放假，可想而知，精神上的压力没有办法得到舒缓。

大家或许不知道的是，医护人员（尤其是医生）其实在疫情前就没有获得很好的对待。新闻网站TheHomeGround Asia今年5月针对176名初级医生进行调查，发现三大导致医生离职的原因。

它们分别是，一、不合理的工作时间；二、医疗制度缺乏有效的反馈机制；三、各大医院和卫生部控股公司（MOHH）无视和忽略了医生的反馈和意见。

医生不受普通劳工法的保护，一个星期最长的工作时间不是44小时，而是80小时。调查中有三名医生更表示，他們被自己的部门要求，在系统中输入比实际工作时间短的工作小时，以免遭到医院和卫生部的审查。如果这是事实，就让人非常担忧。

调查也发现，接受调查的医生中大约一半因担心前途受到影响，所以不敢向上级和有关部门提出诉求。医生都表示反馈机制的缺乏，导致他们只能看上级医生的脸色。好的上级会帮下属争取休息时间，不好的则指责初级医生吃不起苦。此外，有34名医生在调查中表示，MOHH无视自己的诉求和反馈，一个回应都没有。

而得到处理的通常都被敷衍了事，诉求者都被告知要就接受现实，不然就自行离开。这种缺乏责任感和透明度的做法，确实不像公共部门应有的态度。

一个小小的调查看似不足为奇，但是却在几个月后应验了大量医疗人员的离开。新加坡常常标榜自己拥有世界级的医疗系统，但是我们是否忽略了医疗人员的心理健康？除了以上原因导致医疗人员离开之外，有一大部分的医疗人员也每天面对同事和病人的欺负和不平等对待，很多都有精神方面的困扰。

调查中的一名初级医生，就因为长时间的工作压力而患上忧郁症和焦虑症，她决定辞职。她不但沒有得到帮助，还在离职后面对近90万元的毁约金。

一个医生没有了工作和生计，而该部门又是本地唯一提供初级医生受训和工作的公共机构，这样做不是要把人逼到绝境吗？为什么不能帮助她重返工作岗位，帮助改善她的工作环境呢？

其实，这样的例子也还不在少数。我认识的一名医生就被同事霸凌，后来患了严重的忧郁症。他不但没有得到同情和关怀，而且前前后后三次被有关部门逼着跟霸凌他的同事工作，后来得到创伤后精神障碍。当他不能再承受这样无理的安排而去看医生时，该部门却说他选择性地找同事一起工作，在装病搞事。

试问，同情心和怜悯心去了哪里？可笑的是，该部门负责人后来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已经全力以赴了，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确实伤害了有病的人。

我回想起数月前，立化中学和女学生站在地铁轨道的事件，当时每个人都说要多关注身边人的精神状况。我们也说不想再看到有人白白丢了性命，但是真正行动的人有多少呢？最让人担忧的是政府和公共机构虽然最近都对心理健康感兴趣，但以上的调查和案例显示的无视和无知，好像与宣示对不上轨。

医疗人员离开可能只是开端，最怕的是可能发生医疗人员走上不归路，或是做出极端的行为。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

作者是专注精神疾病和心理卫生方面学术研究的医生，也参与心理健康倡导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