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时语专栏

随着德国红绿黄“交通灯”三党组成联合政府的谈判取得进展，默克尔这位看守总理退场有日，德国这个首位女总理的政治遗产也应该开始清点。这个执政将近16年的女强人的政绩可圈可点，尤其在德国国内的民望始终居高不下。

回顾她的政治生涯，内外冲击最大的恐怕便是2015年，“阿拉伯之春”失败和叙利亚内战等外来因素，导致出现欧洲难民危机，在默克尔坚持下，德国对来自中东的难民敞开国门，当年一年便接纳了100多万，超过了当时德国总人口的1.3%。

默克尔的这一移民政策，引起了国内外巨大争议，尤其是担心穆斯林移民会导致欧洲回教化的右翼势力群起反对，更是欧美民粹主义浪潮的一个诱因。例如许多人把德国极右翼选择党（AfD）的崛起，归咎于默克尔的移民政策，连默克尔的同盟基社盟领袖也加入反对力量。

虽然默克尔在2017年大选后保住了总理职位，基民盟却丢失了60多个议席。在国际上，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便公开批评默克尔如此接收难民是个“灾难性错误”。

六年之后，不仅许多右翼批评者警告的默克尔移民政策灾难性后果没有兑现，这一政策的争议性也被逐渐淡忘。在最近的德国大选中，不仅移民问题进不了主要议题，极右翼选择党的选票也显著下降。另一方面，《纽约时报》近日评论，默克尔的移民政策却展现了相当的成功，尤其是为德国日益老化的人口提供了相当数量的年轻劳动力。

以我之见，默克尔移民政策的成功并不是她的个人功劳，而与德国认真负责的国民文化特性有很大的关系。与英法等国常见的少数民族移民集居的贫民窟不同，德国把移民们打散分居到全国各地，并且给与他们充足的教育和职业训练，使得移民们在文化上很快融入本地，得已及早作出社会贡献。

这种相当彻底的归化过程能够大规模完成，显然靠了整个德国社会的全力合作。这种移民政策的成功，从率先发展出辉瑞公司冠病疫苗的德国土耳其移民第二代身上也看到例证。

根据联合国报告，新世纪以来，全球国际移民人数不断增长，移民政策成为许多国家的主要挑战，而移民的流动也对各国的内外政策产生各种影响。默克尔移民政策的例子之外，许多人没有注意到欧盟内部人口流动造成的无形而重要的后果。冷战结束之后北约和欧盟东扩，原东欧共产国家纷纷加入。

由于西欧的发展水平显著高于东欧，大批东欧人口移居西欧各国。这些新移民以受过教育的知识精英和其他城市人口为主。以波兰为例，高峰时仅英国就有近百万波兰新移民。整个欧盟里的波兰新移民达到200多万，超过波兰总人口的5%。

其他东欧国家也出现类似情况，这样大批知识精英和城市人口的流失，强化了东欧低教育保守人口和农民的选票比例。东欧多国因此选出了民粹右翼政府，成为当今欧盟的一大政治问题。

作者在北美从事科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