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臻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0月15日报道，阿富汗塔利班证实，其最高领导人阿洪扎达（Haibatullah Akhundzada）已在去年巴基斯坦的一次自杀式袭击中丧生。《印度斯坦时报》曾报道，阿洪扎达在2020年巴基斯坦俾路支省的一次爆炸中丧生。

早前，这位塔利班的第三代领袖一直是神秘莫测，即使塔利班今年在战场上势如破竹，9月初宣布建国，由他就任“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的“埃米尔”，但阿洪扎达仍然未公开露面，只有以他名义发出的声明，如9月8日的“新政府不希望与任何人为敌，未来受伊斯兰教法管理”。现在，他的死讯让若干问号豁然开朗了。

8月29日，塔利班发言人还曾称阿洪扎达人已在坎大哈，很快就会露面。实际上，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塔利班一直在放烟雾弹，让一位去世的人充当阿富汗元首。细看这种“秘不发丧”，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马上将取得巨大胜利，不想节外生枝。

历史上有些类似的事件是1227年蒙古军伐西夏，西夏末帝李睍请降，但提出宽限一个月。成吉思汗这时已患重病，决定死后暂秘不发丧，以待末帝献城投降。

另外，阿洪扎达在塔利班主要是宗教政治领袖，平时是抓“思想建设”层面的工作，他的“存在”可以平衡哈卡尼与雅各布两大军事实力派首领，使塔利班更具凝聚力。

前段时间“秘不发丧”，又为何现在公告天下？研判是塔利班的内部权力纷争已演变到一个新篇章，有些事已掩盖不住或已无须掩盖。

值得注意的是，这次只是公开阿洪扎达的死讯，并没有同时宣布塔利班新的第四代领导人。2016年二代领导人曼苏尔在美国无人机空袭毙命的四天后，塔利班就宣布阿洪扎达成为新的最高领导人。

9月21日，北约驻阿富汗高级代表庞特科沃，在意大利议会两院外交事务委员会联席会议上说：“来自喀布尔的信息表明，塔利班领导层并非一切平静，恰恰相反，南部普什图部落、主要来自坎大哈、赫尔曼德省的塔利班历史核心，与东部地区的代表之间继续分裂，这迫使塔利班领导层从事内部管理，而不是专注于必要的政府工作。”

庞特科沃还指出：“在现阶段，埃米尔（阿洪扎达）更像是一名调解人，而不是运动的强大领导者。”现在这句话更容易理解，人早已不在，自然谈不上什么领导。

塔利班领导层是金字塔结构，阿洪扎达下面有三个副领导人：巴拉达尔、哈卡尼和雅各布。9月中旬有消息指发生过内讧，负责外交的温和派副领导人巴拉达尔，与军方最大实力派副领导人哈卡尼，因为争功发生严重争执，巴拉达尔甚至有可能在争执中负伤，但塔利班后来辟谣了。“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军力的巴拉达尔未来的失势已非常明显。

据说，阿洪扎达让两大军头哈卡尼和雅各布分管34个省的军务。包括塔利班发源地坎大哈在内的西区13省归雅各布所管；哈卡尼领导东区21省，包括首都喀布尔。现在眼看这第四代领导人的纷争是风暴将临，如果哈卡尼和雅各布两方相互妥协，再找一个“阿洪扎达”，塔利班元老、现总理阿洪德或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人选。

美国地质调查局的统计数据称，阿富汗未开发的矿产资源，价值估计约为1万亿美元。另外，2010年美国国防部的一份特别备忘录，将阿富汗描述为“锂矿界的沙特”，意指阿富汗锂供应的重要性，不亚于沙特阿拉伯对全球原油供应的重要性。美国驻军阿富汗20年，又为何没有开采？因为缺乏最基本的基础设施，并且治安存在严重问题。

现在这些问题解决了吗？10月8日，昆都士省的一处清真寺遭袭击，至少50人死亡；10月15日，塔利班重镇坎大哈再次发生清真寺袭击，63人遇难。简言之，治安问题依旧，基础设施大概仍是一张白纸。

综上，目前的阿富汗塔利班正处在一个关键节点，内部极不稳定。从外部观察，当下的塔利班最好是从最基本的底层逻辑出发。最坏的预测是内战，最好的预测是哈卡尼和雅各布保持理智，共同扶上虚君，再徐图发展；否则恐怕就是两大军头事实上的分裂。

作者是南京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