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三拍

美国的再伟大，是要继续称霸，这个思维没有改变，即使下的是围棋，脑子里还是西洋棋；

中国也在努力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国除了围棋，也有类似西洋棋的象棋。

美国陆军战争学院战略研究所教授威廉·布劳恩曾在一场讨论会上说过，美国必须多了解中国的围棋思维，才能更好地制定对华的国家安全战略，并避免军事冲突。

威廉·布劳恩（William Trey Braun）是退休陆军上校，他在2016年5月于全国新闻俱乐部举行的中美战略讨论会上讲话，他领导了一项为期九个月的中美战略研究。美国陆军官网当时上载了他讲话的报道，中国《环球时报》也很快翻译转载了这篇题为《用来理解美中战略的古老游戏》（Ancient game used to understand U.S.-China strategy）的报道。

围棋起源于中国，最早的记载是在春秋时期，它后来传入古朝鲜和日本。威廉·布劳恩讲话的一大重点，是突出这古老棋法不只是一种游戏，而是中国看待世界的棱镜，以及中国的思考和行事方式。

而围棋与国际象棋或西洋棋的最大区别是，在围棋中下得好的一方即使输了，还是能在棋局中赢得不少地盘，且能在并非全输的情况下从容脱身。布劳恩说，这种类比可用在中美在世界舞台一系列灰色地带的利益之争，例如军事、网络、太空和经济等。“两国不须要是所有方面的明确赢家”。

此外，围棋的棋法并非是通过战斗取胜，也无须立刻发起明显攻击；而西洋棋则要马上发动攻击并尽快“将”对方一局。布劳恩指出，美国就是每当有利益遭受威胁时，就倾向“摔破杯子、出兵，然后恢复和平”。中国的战略则是随着时间推移逐步展开，而非立刻行动。美国军队和国家战略决策者因此有必要了解中国人的围棋思维。

他说，正在进行的战略研究目的，就是为美国及地区伙伴找到顺利通过灰色竞争地带的途径，以便中国最终完成在实力上与美国平起平坐的和平转变。而中美都希望在不诉诸武力的情况下解决分歧。

这番在2016年5月的讲话，特朗普还未担任总统，但中美已出现角力，中国威胁论更已是美国国内政治的一大议题。同年11月的美国总统选举，特朗普出乎许多人意料当选，此后四年的任期，美国西洋棋行事方式更见显著，不仅不惜与中国打贸易战，也在科技和教育等领域阻扰中国崛起的竞争。另外也跟传统盟友国家起关税等冲突。

时间来到了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轮到出乎特朗普意料，拜登当选。虽然新政府走的还是西洋棋，但操作上明显有别于特朗普的单边主义和个性主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也下起了围棋——拉近盟友也拉入新成员，围堵中国强势竞争的威胁。

相对于五年前布劳恩提出研究中美战略，是要更好地准备有朝一日中国在区域实力上与美国平起平坐时能和平过渡，拜登已多次定义美国和中国是竞争关系，尽管美国贸易代表戴琪最近在一个场合上公布了拜登政府的对华贸易战略时，提到了与中国“再挂钩”(recoupling)、“持久共存”（durable coexistence）等看似较愿意合作的说辞，但基本上还是视中国为威胁美国继续称霸的最大敌手。

拜登本周到密歇根州——世界汽车工业的诞生地发表讲话，介绍他的两项建设法案时，有无数次提到中国的强势竞争。他不只是一如往常地指中国违反市场规则制造的不公平竞争，还搬出不少数据说明中国这些年在许多领域的大量投入，包括基础设施，高端科技和新兴领域如电动汽车与电池等等。而美国则是“停止了对自己的投资”，以致开始在一些领域失去优势。

拜登提出的两项投资于基础设施和人力资源的法案，就是要恢复促使美国能在20世纪起飞而富强的建设道路。在扬言必须确保美国汽车工人在电动汽车方面领先世界的同时，也指出中国生产的电动汽车数量已是美国过去10年的两倍多，并控制了逾75%的电池市场，还准备再投资140亿美元来提高中国的充电能力。

在外交与经贸上围堵中国，对内以中国为当然敌人来设法团结两党和人民，围棋与西洋棋并用的组合拳，拜登主政的目的，基本上跟特朗普时期的“让美国再伟大”目标一样。

拜登在密歇根的讲话，以美国的曾经辉煌鼓舞和呼吁民众支持他的提案，而所采取的多边主义有异于特朗普的单边主义。

然而这“多边”更多是借助盟友来达到美国的对华战略目的，在这样四处找朋友围起圈子发挥围堵作用的过程中，难免会不经意地把一些盟友排除在外，引起外交风波，例如美国主导的澳英美新安全协议（AUKUS），就引起法国强烈不满。

美国想方设法要“让美国再伟大”，但很多时候被自己的国内政党政治和民粹主义捆绑，影响了战略上的格局和眼界，选择对立而不是合作。美国的再伟大，是要继续称霸，但不是做能拯救世界的超人，而是永远的狮子王。这个思维没有改变，即使下的是围棋，脑子里还是西洋棋，就不会有布劳恩说的围棋里的哲理：两国不须要是所有方面的明确赢家。

中国也在努力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国除了围棋，也有类似西洋棋的象棋。中国已多次强调和平崛起，但复兴的姿态若太强硬，会让人们想到更多的是有威胁力的龙。龙和狮子王不相让，尤其当都是在下着象棋和西洋棋时。

（作者是新闻中心副总编辑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