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宇

对拜登政府而言，用“煎熬”两个字形容刚刚过去的这个炎热夏天并不为过。冠状病毒疫情卷土重来，阿富汗撤军混乱无序，引起了美国国内舆论的猛烈炮轰，民众对拜登的支持率也降至新低。凉爽的秋天虽然如约而至，却并未能让拜登政府轻松下来，因为美墨边境的移民潮难题接踵而来。

9月上旬以来，上万名海地难民突然涌入美墨边境的得克萨斯州德尔里奥市（Del Rio）。为了阻止新的非法移民潮，拜登政府向该地区紧急增派数百名边境执法人员，并展开驱逐行动，安排多架次航班将难民遣返回国。美国媒体在评论中称，此次边境移民的驱逐行动，堪称是近几十年来速度最快、规模最大的一次。

如果与竞选承诺相对照的话，拜登政府如此强硬的做法，确实有点背道而驰。在2020年总统选举中，拜登谴责特朗普政府出台的移民政策“残酷无情”，承诺当选后将建立一个“公平、人性化的移民制度”，其中就包括终止修筑边境墙、改革难民申请制度、加大对边境地区的人道主义投入、为现居住于美国的非法移民提供合法身份等措施。

拜登今年1月上台后，对美墨边境的管控没有特朗普时期那样严格，察觉到政策松弛的中美洲非法移民立刻蜂拥而来。根据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提供的统计数字，仅3月份拘捕的越境非法移民数量就达到了17万1000人，创下近15年来的新高。更令政府头疼的是，没有父母陪护的未成年人非法移民数量接近1万9000人，为边境收容机构带来了空前压力。

民调显示，大多数民众对非法移民和边境安全恶化的现状表示不满，并希望政府能够采取更为强硬的措施打击非法移民。面对公众报怨和舆论压力，拜登政府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专门授权副总统哈里斯领导处理美墨边境的非法移民问题。

6月初，哈里斯开启了为期三天的中美洲之行。在危地马拉发表演讲时，哈里斯向非法移民直接喊话，希望他们“不要来”美国。拜登政府还要求墨西哥进一步加强边境管控，扩大收容移民的规模，以缓解美国的压力。

同时，拜登政府在政策基调上进行相应的调整。7月27日，白宫公布了一份改革蓝图，在措辞上出现了微秒的变化，对新移民制度的定性由之前的“公平、人性化”改为“公平、有序和人性化”。不难看出，“有序”排在了“人性化”之前，且提到的频率（九次）也高于“人性化”（七次），隐隐地传递出移民政策趋向收紧的信息。

时至今日，拜登政府在移民改革的问题上受到了里外夹攻。民主党内的激进派批评拜登没有兑现竞选期间在移民问题上的承诺，让原本满怀期待的选民失去了信心。多个支持民主党的人权组织也指责拜登背信弃义，照搬了特朗普政府的做法，如坚持以疫情的公共卫生顾虑为由，允许边境当局迅速驱逐非法移民。

另一方面，共和党也抓住时机炒作，痛斥拜登政府的移民政策软弱无力，毫无效果。共和党高层人物纷纷视察美墨边境以表示关切，声称拜登必须为边境危机负首要责任。6月底特朗普在得州州长阿博特（Greg Abbott）的陪同下到访边境地区，为自己的边境筑墙计划高调辩护，并声称拜登治下的边境形势是“门户大开、十分危险”。

客观而言，拜登政府的确将移民改革视为施政重点之一，在上任当天即提交改革计划，并宣布2021年6月为全国移民传统月。目前来看，拜登政府在这方面的进展只能说是“雷声大、雨点小”，步履趋向保守。

毕竟，在美国政治生活中，移民改革现已成为“高压线问题”（third rail issue），处理稍有不慎，就会付出巨大的政治代价。

更为不利的是，现在留给拜登政府的时间也不多了。2022年中期选举近在眼前，共和党正摩拳擦掌要夺回国会两院的控制权，非法移民和边境安全正是他们瞄准的民主党软肋。如果民主党以史为镜的话，应该记得2016年特朗普之所以能够实现逆袭成为“黑天鹅”，很大程度上是敏锐地抓住选民最为关切的移民问题。

作者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