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迎竹:病毒缴械前 壕沟里多待一会

时间:2021-09-19 07:18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加减陈词

“与病毒共存”不代表可以无视病毒的存在。冠病19病毒的变种毒株传染力更强也更致命,除了接种疫苗,

阻断传播链的另一关键就是减少聚集。

近日冠病病例快速飙升,疫情让人看得有点心惊肉跳。虽然专家和官员都说这在预期之中,因为新加坡选择了“与病毒共存”的开放道路,唯有在这一路上保持警觉,今后几个星期的每日病例,按照推算,会上到两三千,达到巅峰之后才回归低病例数的“正常”范围。

而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正可以看到在病例上升的过程中,国人的“如常生活”会如何影响疫情,疫情的变化又会对国人心理产生怎样的冲击。

包括公共交通在内的很多地方,近期都可见人潮处处,虽然是因为更多人上班上学,却也多了出行聚会逛街享受餐饮的人群。笔者认为,对一心认可我们可以迈向正常化或最大限度恢复疫前生活的国人,有几个观念还是必须进一步想清楚的。

首先,“与病毒共存”不代表可以无视病毒的存在。相反,因为病毒已经遍地开花,处处结果,我们更要时时防范,不让病毒有机会入侵、利用乃至摧毁我们的身体。

其次,人类与冠病19病毒其实不能追求共存,“与病毒共存”是一句非常无奈的话。必须共存是因为人类在防范病毒之余,还有其他也很重要的事务必须去面对,以及很多更值得维护的生活方式须要去安排,不能把所有心力长期聚焦在抗击病毒,因此只好共存。但共存的同时,人类还是继续寻找终结病毒的方法,同时要警惕病毒的危害,特别是这一病毒还在持续进化。

冠病19病毒与人类不可能是朋友或伙伴,反而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伤害人体的病毒时时要占据人类的身体作为寄生与繁殖的基地,另一方面,人类好不容易历经超过3000年才宣告扑灭天花病毒,但像俗称小儿麻痹的脊髓灰质炎病毒,则直到近代才在一些国家地区消失却又重现,可见其恶性与顽强。

第三,一个事实是,人类对冠病19的认识还不够完整,它不断变种的毒株会怎样破坏或者削弱我们经由疫苗获得或先天的免疫系统?它对少数个人患者会造成怎样的后遗症?像德尔塔那样狡猾甚至更强大的变种毒株什么时候会出现,破坏力会到什么程度?专家对这些问题都还没有斩钉截铁的答案,其中一个原因是冠病19出现时间还短。

但专家从冠病19的家族病毒,例如沙斯和中东呼吸综合征的病毒推测,一个被感染过的人,体内所产生的抗体可能在两三年后逐步减弱。

包括新加坡团队在内的很多国际研究显示,冠病19病毒的变种毒株传染力更强也更致命,针对最初病毒的疫苗或者人体产生的抗体弱化之后,被病毒入侵的机会也会增加。

《纽约客》7月份一篇报道举例,巴西一个城市去年初被冠病入侵,到10月份的检测发现差不多半数居民都有了抗体,科学家因此宣布当地实现了群体免疫,然而到了12月就出现第二波更凶猛的疫情,导致更多住院和死亡病例。

专家检讨原因指出,除了因为最早在当地发现的变种毒株伽马(Gamma)突破原有抗体的防线,也因为群体免疫的宣布让人们更放心享受年底佳节的氛围,什么社交距离的规定都不当一回事。当然,专家误判群体所具备的抗体百分比也可能是原因之一。如今,伽马几乎已经占据巴西成为主要的毒株并且已经入侵美国。

从整体社会的治理之道来说,越来越多研究确实指向新加坡目前在走的方向更符合实际。全球越来越多国家和人群了解广泛的疫苗接种对阻断传播链的重要性——理论上自然感染也可以,但代价太大——接种建立抗体长城,达到群体免疫效果才可以制约病毒的进化,但这只是重要的一步,阻断传播链的另一关键就是减少聚集。因为病毒无症状等特质导致人类意识减弱,聚集造成的更多感染病例只会让病毒狂喜,因为有更多繁殖进化的机会,确保其家族继续传播,世代兴旺。

近日因为“与病毒共存”的观念在本地推广,人们或许是在接种疫苗后产生过度的安全感,也或许是认同官方宣传理念以为必须积极配合,更可能是受不了待在家里不能出国的苦闷,很多过去本来就热闹的地方持续出现人潮,特别是周末。

即便病例蹿升、重症与死亡增加都符合专家的判断,也合乎很多国家疫情的发展趋势,但事实上聚集的人群与试图阻断病毒扩散的努力是背道而驰的。更重要的是,过去一年多相对成功压低死亡率的新加坡,我们能容忍接下来重症和死亡病例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们看待周边国家居高不下的疫情数字,听到各种死亡的故事,毕竟还是隔岸观火的心情,但当本土死例持续攀升,还来得及回头压制吗?

这两年的情况对全世界政策制定者来说,都是比思考“战争后如何撤军”更艰难的决策。起初,疫情不可知与难以充分估计对社会的整体破坏力,保住人命是最大考虑,但国力耗损极大;随着疫情面貌更清晰,人类可以比较合乎逻辑地做决策,因此目前全世界大多数国家选择“共存”或者边打击边发展的道路。与此相反,付出巨大经济代价的“清零”路线或许越来越难以为继。

假如这场疫情有完全终结的一天,乐观点在一年之后,也不代表这一病毒家族彻底被歼灭。到时回过头来看,多少病亡者或许曾经有过活下来的机会——就像刚刚宣布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兴奋过度的士兵从壕沟里站起来露出脑袋,却挨了最后一颗流弹。

(作者是本报编辑组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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