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之渡

国会9月14日围绕就业与生计进行的马拉松辩论中，国家发展部兼外交部高级政务部长沈颖的一句“英雄不问出处”，让人留下印象。她当时用这句话呼吁新加坡人包容和接纳从世界各地来到新加坡，在不同领域服务的人才，借此对本地政治生态中出现的排外和民粹思潮表达最坚决的反对。

沈颖也苦口婆心说，倘若秉着“英雄必问出处”的想法，“不用等别人来同我们竞争，我们就自己先打败自己了”。

没想到辩论隔天，执政党在辩论中建立起的道德高度，却因为外交部长维文医生的一句话而大打折扣。当时发起动议的新加坡前进党非选区议员梁文辉，因在交叉询问中数次无法清楚表达立场和回答人力部长陈诗龙医生的问题，被维文私下嘲笑他是文盲，并质疑他当初怎么考上莱佛士书院。不想这番话被国会话筒捕捉到，被网友疯传。

维文过后向梁文辉道歉，后者也已接受。对于部长失言，网民的看法已经充分表达。在此事上，这里只作两点观察。首先是出现“问出处”的行为时，很多人会不假思索地表示不认同，并认为这是精英主义的体现。在提倡平等机遇的社会里，精英主义与小圈子、不接地气、没有同理心等负面标签画上等号。因此如果丝毫显露出在意一个人的出身，或拿此做文章，肯定会被挞伐。

不过，社会一方面提倡“英雄不问出处”，但实际上出于某种势利的心态，背地里还是在意其他人的出处。国会话筒也捕捉到另一人回应维文说，自己毕业自蒙克山中学，使这个校名一夜成为热搜词，更有网站特意将陈诗龙的教育背景翻出来。另外也有网媒把毕业自英华学校的维文的说法，演绎为英华和莱佛士书院的较量，还列出哪些部长或议员毕业自这些学府。

如果深信“英雄不问出处”，又何来这些对不同“出处”的热衷？或许简短的解释是，人性多少有分别心；从另一方面看，有时问一个人的身世背景，不必然是分别心所驱使，而是出自真切的关心。因此断不能为了形式上的“不问出处”，而选择对什么都不闻不问。要做到真正意义的不问出处，终究还得回到说出的每一句话背后的用意。

无论“问出处”与否，英雄总会有知名度和光环，所以也免不了被关注，这是人之常情。国防部9月16日透露，国家队泳手约瑟林和柯正文缓役期上个月结束，并会完成必要入伍手续，履行国民服役义务。消息发布后，引起了公众热议。

不少人联想，这样的安排与两名泳手在东京奥运会上的表现不尽理想有关。但这样的看法稍显片面，无异于把国民服役和体育理解为二元对立的关系。是否缓役必须考虑的因素繁多，除了运动员在国际赛事中得奖的概率，也包括距离重要赛事的间隔和运动员的年龄。不再缓役也不代表运动员的运动事业告一段落，约瑟林和柯正文在准备入伍手续的当儿，也在为参加共和联邦运动会、亚洲运动会，乃至下届奥运会做准备。

缓役也好，入伍也罢，运动员往何处去，本就不应也无须旁人来指点和议论。英雄不问出处，是因为出处不改变他取得的成功；同样的，英雄不问去处，是因为他无论往何处去，都已经取得了成功。与其问英雄的出处去处，不如努力完善自己，成为自己和他人心目中的英雄。

（作者是新闻中心高级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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