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伯利:危险的新型民粹主义

时间:2021-09-11 09:23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迈克尔·伯利:危险的新型民粹主义

 

如今,大部分占据西方头条新闻的“地缘政治”威胁,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捏造的,都是外生的,它们源于中国、俄罗斯、伊朗等。但其他地缘政治威胁则存在于民主国家。其中包括美国共和党接受特朗普式威权主义,这正在侵蚀美国的民主;以及意料之外的新型民粹主义,在世界范围内站稳脚跟的可能性。

一种新型民粹主义涉及对昂贵的绿色政策和冠病疫苗接种的敌意。对钱包问题的切实担忧和在互联网上蓬勃发展的各种阴谋论,共同推动了这种民粹主义。

以波兰为例,该国70%的能源来自煤炭,并通过来自俄罗斯的天然气管道获得额外供应。煤炭在波兰南部尤为丰富,用于为大型发电站提供燃料,为工业提供廉价电力。

要达到欧盟的排放目标,波兰将不得不比其他任何国家都更广泛、更迅速地去碳化。波兰政府最近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到2040年将煤炭在能源结构中的比率从70%减少到11%。但这将对采矿业产生巨大影响,该行业雇佣了大约10万名工会会员和具有政治影响力的工人。

此外,波兰冬季几乎没有风或日照,不适合部署可再生能源。相反,它属意的解决方案包括核电和“波罗的海管道”——由欧盟委员会补贴2.15亿欧元(约2.51亿美元),通过丹麦从挪威进口天然气。

但这些选择在德国也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实施。如果波兰因为配合欧盟政策,而与主要邻国和贸易伙伴发生争执,就会里外不是人。这为反绿民粹主义的兴盛创造了条件。

然而,这种民粹主义威胁,并不仅限于中欧和东欧。如果空气源热泵和智能电表等昂贵的物品,在技术上变得多余,或者如果配备内燃机的车辆被政府法令强制下路,那么反对气候行动也很容易蔓延到更成熟的欧洲民主国家。

事实上,法国曾短暂地成为欧洲反绿色行动的中心,2018年爆发了难以控制的黄背心抗议活动。依赖汽车出行的愤怒公民,最终迫使总统马克龙取消对柴油征收新税。考虑到在法国(或其他任何地方)不存在用于更昂贵的电动汽车的基础设施,他们反对得很有道理。

最近,这一群体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也加入了激进的反疫苗主义运动(其中许多人属于极右翼),采取了在互联网上传播的各种自由主义姿态。这种不满的汇合可能会形成引导力,尤其是在比较传统的民粹主义运动开始遭受打击的地方,主要是匈牙利、波兰、斯洛文尼亚等。

冠病疫情期间,人们厌倦了威权主义、腐败和分裂,民粹主义政府对这场危机的应对尤其糟糕。匈牙利总理欧尔班之流是精英,而不是精英的反对者。

反对接种与接种本身一样古老。英国城市莱斯特曾经是它的温床。1885年,莱斯特有10万人参加了反接种集会,其中包括一个儿童棺材和天花疫苗接种先驱爱德华·詹纳(Edward Jenner)的雕像。此类运动通常基于原教旨主义基督教(反对干涉上帝的工作)与对现代国家滥用权力的怀疑的融合,后者要求婴儿或儿童入学时必须接种疫苗。

我们当前时代唯一的独特贡献,是社交媒体在放大疯狂医生和科学家观点方面的作用,如在《柳叶刀》(The Lancet)发表(然后撤回)安德鲁·韦克菲尔德(Andrew Wakefield)关于麻疹、腮腺炎、和风疹(MMR)疫苗同自闭症有关的文章。

如今,只要你在网上搜索疫苗,立即会显示数量奇高的反疫苗接种网站,以及声称禁止未接种疫苗青年进入夜总会,好比将犹太人送到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恶言。这个类比的不同版本,长期以来一直出现在英国《每日电讯报》上。这是拜其教条主义的自由主义评论员所赐,他们与意大利本土法西斯运动意大利兄弟会(Fratellid’Italia)沆瀣一气。

在一般情况下,欧盟的敌人天然是他们的好友。绝大多数意大利人支持政府的绿色通行证计划,但意大利兄弟会领导人乔治亚·梅洛尼(Giorgia Meloni)大声反对。

在路易·巴斯德(Louis Pasteur)的故乡,这些激进分子特别受到政府疫苗护照规则的影响,该规则禁止未接种疫苗的人进入音乐厅、电影院、博物馆、游泳池、剧院和50人或以上聚集的餐馆。如果护士(其中只有50%至58%接种了疫苗)在接种两剂疫苗之前无法工作,或者铁路工人对必须在当地和通勤列车上执行疫苗护照规定提出异议,会造成巨大的麻烦。任何工作都不应该让人置身险地。

或许,寄生的民粹主义右翼抓住这些问题在所难免。尽管极右翼国家集会党(National Rally)的玛丽娜·勒庞(Marine Le Pen)常常会对冲下注,但她的前得力助手弗洛里安·菲利波特(Florian Philipott)在7月众多反疫苗集会里最大的一次集会中言辞激烈。

这些活动的规模逐月增加,8月的第一次活动有20万人参加。这一“运动”在小城镇和马赛等城市的教育程度不高的群体中盛行,顽固的茴香酒酒鬼和宗教移民社区也加入其中。

不过,值得强调的是,法国62%的沉默的大多数支持疫苗护照,70%的人希望所有医院和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都能充分接种。这可能就是马克龙坚持自己的立场的原因:他希望理性占上风,经济活动的任何增长都将有利于他2022年的竞选活动。但愿他是对的。

尽管如此,你仍可以看到,非理性和钱包问题之间正在出现的政治融合的轮廓。随着反疫苗和反绿党的联合,任何数量的民粹主义煽动者,都可能寻求领导这样的运动。这突显了联合国倡议的重要性,例如Team Halo,它召集科学家宣传疫苗的重要性,特别是在社交媒体平台。

作者Michael Burleigh是是LSE Ideas高级研究员,最近著有《疫情前后的民粹主义》(Populism: Before and After the Pandemic)。

英文原题:A Dangerous New Variant of Populism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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