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事透视

在中美关系持续紧张的大背景下，美国重量级政治家、总统气候问题特使克里正访问中国，这是克里在年内的二次访华。

在冠病疫情持续阻碍国际旅行的形势下，克里在不到半年时间里再次造访中国，究竟有什么样的政治意涵？

中美双边关系近年来因为贸易摩擦、地缘政治、香港、新疆等问题而持续紧张，并进入某种形式的冷战之中。当前在气候变化领域的对话与合作，是中美之间为数不多的合作领域之一。全球气候危机正迫使这两个世界上最大的碳排放国，不得不放下在其他领域的分歧，在气候问题上进行协商与合作。

因此，气候外交有望担负起两国关系破冰的重任。这不仅让人想起上世纪70年代初，美中为了打破冷战带来的对立与“坚冰”，利用两国乒乓球员之间的比赛与交流，逐步推动双边关系的正常化。

与当年“乒乓外交”不同的是，气候问题本身就是两国乃至世界的政治、经济等国际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合作如果持续下去，将对两国的经贸关系、科技交流和政治关系产生深远影响。

克里作为美国民主党阵营中的政治元老，曾被提名为美国总统候选人，并在奥巴马时期担任国务卿。在担任国务卿期间，克里代表美国签署了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并协助奥巴马与中国达成了有关气候变化和网络安全的重要协定。

克里与美国总统拜登一样，猛烈抨击前总统特朗普外交政策中的单边主义和孤立主义。虽然受制于中美战略竞争的大格局，拜登在当选后未能明显改善美中关系，但他所领导的民主党一直在寻求机会，以改善同中国的关系，避免两国间的全面对立。

美国当前国内政治形势异常复杂，拜登面临阿富汗问题、中期选举等政治压力，很难在美中关系上有大的作为。在这样的形势下，老将克里再次担任破冰重任也就不足为奇，因为其他资历较浅的官员，很难挡住当前美国“政治正确”的压力，主动寻求与中国的对话与合作。

如果克里再次成行，气候变化一定是双方会谈的主要议题，这是因为2021年联合国气候变化峰会很快将在英国格拉斯哥召开。这次峰会被认为将担负重要历史使命，落实巴黎协定的具体细则，并加快国际社会迈向碳中和目标的步伐。

在中美都提出各自碳中和目标之后，美国当然希望能够在气候变化问题上，提前与中国进行协商，以增强对国际气候谈判的影响力。拜登当选之初即表示，气候变化是他执政必须应对的主要挑战之一，因此如果格拉斯哥峰会能够取得突破，将对拜登的国际声望有正面提升作用。

美国和会议主办方英国一直希望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能够亲自出席峰会，以显示中国对气候变化问题的重视。但在当前疫情持续肆虐的形势下，中国领导人很可能通过视讯方式出席，美国仍希望就会议具体细节作最后说服工作。

除了气候变化问题之外，双方很可能会讨论一些其他重要议题，如经贸问题、地缘政治问题等。虽然特朗普在离任总统前，已与中国达成第一阶段贸易协议，但美中贸易摩擦仍在，美国对从中国进口商品加征的关税仍在，一些限制科技转让与交流的政策仍在。

另一方面，美中贸易仍在不断扩大之中，美国与中国的巨额贸易赤字，并没有因为这些加征的关税而有所减少，反而仍在增加。美国经济界已经出现了加征贸易关税，其实增加了美方负担的声音。美国财经官员如财长耶伦、贸易代表戴琪都表示，正在全面评估与中国的贸易关系，透露出可能修改对华贸易关税政策的可能性。

耶伦甚至有可能考虑近期访问中国，探讨有关缓和经贸关系的话题。由此可见，克里的再次访华不排除探讨贸易摩擦和科技等问题，而这其中的一些议题本身也和气候变化有一定关联。此外，克里的这次访华，也有可能为两国更高层面领导人的会晤铺路。

美国国内疫情最近再次严重起来，这使得美国民众对拜登执政能力的期望值有所降低；另外美国在阿富汗的仓促撤军，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后果，对美国的国际声望影响很大。

在这样的背景下，拜登和其高官希望在对华外交上有所突破，以挽回不断下滑的民意支持。克里一年之中的两次访华，标志着民主党高层考虑缓和对华关系的政策动向，同时也意味着气候变化问题，很可能成为两国关系破冰的突破口。

全球气候变化的紧迫性，迫使两国搁置在其他领域的分歧，加强国际合作以共同应对气候挑战。如果两国能够同国际社会一道，在格拉斯哥峰会上达成新的重要共识，将显著改善中美关系和全球治理，同时也为大气变暖和地缘政治“新冷战”降温。

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

东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助理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