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振

近日友人传了一篇《联合早报》4月1日刊发郭良平的文章《好人还是坏人？》，让我谈谈看法。虽是旧文，因所谈内容为当今热门话题，随撰此文商榷。

先照抄2015年10月美国前驻华外交官员、基辛格中美关系研究所主任罗伯特·戴利（Robert Daly）在Intelligence Debate上谈论中美关系时的讲话内容：“美国必须确保没有对手。我们的主张，即便中国做出改变，完全照搬我们的宪法和法律，我们一样会限制中国的发展，这与信仰无关。”

这个讲话事实上道出了今日西方将中国描绘成坏人的根本原因，与中国到底是好人或是坏人毫无关系。

特朗普上台后对中国采取咄咄逼人的姿态，根本与中国内部如何看待文革，社会制度是否有个崭新的新形象没有关系。至于郭文中所提“继承前苏联的坏名声”，更是与今日的中国毫无逻辑关联。

苏联的坏名声来自于霸权主义，入侵阿富汗，经济结构畸形重工业化，日用品奇缺，民众生活疾苦，同时高官特权泛滥等，所有导致苏联“坏名声”和最终解体的主要因素，在今日的中国，除官员特权制约还须要进一步加强外，其他几项一样也不存在。

特朗普从奥巴马时期对中国的战略防堵，走向技术层面的肉搏对抗，这是美国精英阶层对中国迅速崛起产生恐惧感，而逐渐形成的共识，因此必须把中国描绘成一个坏人：中国在非洲的投资促进很多非洲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发展，被西方描绘成制造债务陷阱；美国囤积疫苗而中国对发展中国家供应数亿剂疫苗，则被西方污名化为“疫苗外交”。

承受多年伊斯兰极端恐怖主义对新疆发展环境的破坏，为避免伊斯兰极端思想渗透，中国最近几年加强新疆少数民族地区汉语教学，对维吾尔族民众进行反击极端思想的教育宣传，被西方描述为种族灭绝。新疆是主要产棉区，西方神奇的想象力居然能造出“强制劳动”的故事。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世界航天发射史上数千次的火箭发射后残骸落点，从来不是问题，但今年中国长征五号发射的残骸落区，被西方媒体奇迹般地炒作成追踪报道的新闻。

总之，一切与中国有关的，不论是否有充分根据，强制劳动和种族灭绝，或是火箭残骸，在针对中国的大战略下，都是把中国描绘成坏人的桥段。

郭文一个令人匪夷所思之处，是将今日中国的“坏名声”归结于没有认真总结文革和毛时代的教训。实际上，西方越来越频密挑战中国，而从来没有涉及总结毛泽东时代的教训。上述所举若干对抗事例中，无一与文革或是否总结毛泽东时代的教训有关。郭文的逻辑推演颇有关公战秦琼的趣味。

郭文认为“冷战在等待被唤起”，这个判断值得肯定。自特朗普上台以来，关于冷战是否再起的争论层出不穷。但郭文遗憾地将冷战再起的可能导因，归结于中共的理念不能被西方接受。今日世界的主要矛盾，是崛起的中国与守成大国之间的矛盾。

这对主要矛盾中，有美国对全球霸权被削弱的担忧，儒家文化体系对西方文化优势的蚕食，中国并没有按照西方期待的方向和平演变等。站在西方的角度看，这些都是中国的原罪。正如罗伯特·戴利所说“限制中国的发展，这与信仰无关”，只要中国保持当前的发展势头，不论怎样改变，在西方也必然被描绘成坏人。

西方舆论虽有强大的影响力，但互联网时代已不能独占信息渠道，这个世界在中国与西方持续的有限摩擦和利益权衡中颠簸前进。在这种争吵中，谁是好人或坏蛋的唯一判别，依据是所站的位置。

正如郭文所说，坏人变好人就像好人变坏人一样快。只是郭文的这个变化前提，苛求于中国对历史反省不足，却忽略霸权主义和“西方中心论”思想的幽灵。

作者是本地出版人，战略咨询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