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明报

明报社评

经过连月催谷，香港已接种首剂新冠疫苗人数，近日突破400万大关，相当于可接种人口近60%，只是全球抗疫形势亦在不断变化，科学证据显示，以多数人打针实现“群体免疫”的概念已然爆破，疫苗接种策略必须调整，改以全民接种为目标，将染疫后出现重症或死亡风险尽量降低，方能谈“与疫共存”全面开放。放眼各地经验，提供诱因“谷针”虽见作用，惟七至八成接种水平似乎已是极限，最近欧美国家为了打破“谷针”瓶颈，都在变相推动强制打针。倘若香港决心走全民接种之路，各界亦要面对现实，从原则及操作层面，深入思考强制打针的问题。

全民接种必涉强制

“更基本人权”掀争论

新冠疫苗在港开打，昨天刚满半年。根据最新数字，已打首针者超过400万人，接种率为59.5%，惟近日预约打首针的市民，人数有减少趋势，9月底能否达至七成接种率，还得走着瞧。

数月前，政府官员曾以七成接种率，作为逐步放宽防疫措施的分水岭，背后假设是大多数市民打针，可以为全港建立起“免疫屏障”，小部分未打针者亦能从中受惠，可是新冠病毒不断变种，已戳破“打针实现群体免疫”的神话。以色列接种率达到78%，部分高危人士更打了第3针，仍然无法阻止新一波疫情爆发，单日新增确诊接近1万宗，直逼历史高位。美国已有逾73%成年人、即逾1.8亿人注射了至少1剂疫苗，完成接种比率亦有63%，一样无法阻止Delta变种病毒传播，全美单日新增病例，近期持续在10万宗以上，俄勒冈州接种率高于全美平均水平，一度受控的疫情最近大幅反弹，全州病牀使用率超过九成，面临爆煲压力。

当然，这不代表疫苗无用。科学证据显示，新冠疫苗可显著减低重症及死亡风险，只是无法防止病毒传播，即使本港疫苗接种率达到七成，余下三成人仍会暴露在病毒夺命风险之下。最近政府专家顾问袁国勇教授便表示，香港应利用当下疫情基本清零的状态，大量接种疫苗，先做到全民接种，下一步才能谈与病毒共存，放宽防疫措施。另一位传染病专家何栢良亦有类似看法，认为市民可以忘记“群体免疫”这个概念，本港疫苗接种目标应改为全民接种，人人都有抗体保护，即使感染病毒，也可预防重症。从公营医疗负荷的角度，染疫者病情轻微毋须住院，也可避免医疗系统“爆煲”，救回不少人命。

新冠病毒看不到消失的可能，“与疫共存”是终极状态，只能靠疫苗和特效药物实现，“清零”是确保过渡期安全的策略。理论上，社会可选择永远坚持清零，然而这亦等于永续严厉防疫措施，放弃恢复对外正常往来，这样做的代价太高，并不现实，可是以现有疫苗局限，长远“与疫共存”，必须全民接种，人人打针，只有极少数对疫苗有急性敏感反应的人方可豁免。放眼世界，很多人不愿接种疫苗，并非真的基于医学原因，而是出于个人选择或心理忧虑，政府宣传教育再成功、利益诱因再吸引，也无法令所有适合打针者都去接种，推动全民接种，现实操作必然意味采取一些强制措施，最近欧美多国都在朝这一方向走。

如何推进全民接种

社会需要深入讨论

在美国，拜登政府早前已要求所有联邦雇员打针或定期检测，加州及纽约市政府亦有类似措施，愈来愈多美国企业，包括Google、facebook、华盛顿邮报等，亦变相强制员工打针方能如常回办公室工作。在法国，总统马克龙亦推出相当严厉的疫苗通行措施，变相强制打针。可以想像，有关措施惹来部分人反弹，法国多周出现示威，纽约市强制所有公立学校教职员，同样引发教师团体抗议，认为这是“侵犯自由”，然而意识形态讨论，往往都是观点与角度，现时美国一样有很多人主张，保护每个人免受新冠病毒威胁，才是“更基本”的人权。

政府“谷针”，诱之以利、说之以理，当然最好，现实是即使专家再三强调，“三高”患者情况稳定仍可照打、青少年打针出现心肌炎机率仅为万分之2，部分人的疫苗犹豫，依然未见软化。全民接种与强制一些不愿打针者接种，某程度是一枚硬币的两面，社会各界需要对现实，不能回避问题。

以色列新一波疫情，校园成为播毒缺口，15岁或以下儿童接种率低，令病毒有机可乘。开学在即，袁国勇认为，万一香港再爆疫，应双轨上课，没打针学生只能上网课，已打针者方可回校上课。政府要求全港所有教职员9月前打针，否则自费检测，有意见认为不如直接强制、不容检测替代，有教育界代表则认为无此需要，强调大部分学校教职员接种率均超过七成。最近行政长官呼吁雇主要求所有员工打针，否则自费检测，有商会认为，现时不少公司都有推出鼓励打针措施，诸如打针假等，希望强制打针是最后手段。随着全民接种提上社会讨论日程，类似争议势将愈来愈多，社会需要更多深入讨论，认清强制打针利与弊、了解民情承受能力，看看可以怎样推进全民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