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明报

明报社评

美国和德国上周三（21日）宣布就“北溪2号”（ Nord Stream 2）石油气管道项目达成协议，允许俄罗斯和德国完成该项争议项目的建设，意味美方不再尝试阻止该项目，这是德国总理默克尔和俄罗斯总统普京一场“渴望已久的胜利”。拜登政府此举的背后算计，显然是拉拢德、俄两国，落重注在与中国的全球竞争上，但华府的如意算盘未必打得响，还要面对得失乌克兰等中东欧盟友的战略风险。

“北溪2号”是一条从俄罗斯穿越波罗的海海底至德国的输气管道，全长1200多公里，耗资110亿美元，目前已完成99%，有望在8月底完工。建成后，与平行的“北溪1号”管道合计，每年可输送约550亿立方米石油气，预计可满足欧洲一成的石油气需求。

德美达协议放生项目

默克尔临别拜登送礼

自开工以来，该项目一直遭到美国、乌克兰等国反对。乌克兰担心，“北溪2号”令俄罗斯可以绕过该国，直接向欧洲输送石油气，令乌克兰失去输气中转的收入。美国则认为，该管道会增加欧洲对俄国的能源依赖，也压缩美国液化石油气（LPG）的市场份额，还令莫斯科可藉“能源牌”对乌克兰等东欧国家施压。前总统特朗普于2019年12月签署《国防授权法案》，宣布制裁参与“北溪2号”项目的企业。去年俄罗斯反对派领袖纳瓦里尼离奇中毒事件发生后，“北溪2号”项目一度岌岌可危，连德国的主要在野党绿党，都反对完成该项目。

过去4年，在特朗普“美国优先”政策影响下，美欧特别是美德关系几乎跌至最低谷，特朗普政府除了威胁制裁“北溪2号”管道项目外，还单方面宣布要从德国撤出1万名驻军。

不过，拜登政府上台后，随着美欧关系改善，华府对“北溪2号”工程的取态也逐步松动。今年5月，美方宣布放弃对相关企业及其高层的制裁；本月15日，默克尔访美会见拜登，再讨论这一项目。在周三公布的协议中，德国承诺利用“一切可能手段”，推动2024年到期的俄乌石油气过境协议延长10年，并为“提高乌克兰能源独立性”的基金提供至少1.75亿美元，又承诺若俄方试图“将能源作为武器”或对乌克兰采取“进一步的侵略行为”，德国将利用制裁等手段，“限制俄罗斯在能源领域向欧洲出口的能力”。美方虽声称会继续对抗“北溪2号”的“地缘政治影响”，但实质上“放生”了该工程项目，给将于9月卸任德国总理的默克尔送上一份“临别大礼”。

对此结果，俄德两国均表满意，普京与默克尔在协议公布当日通电话，都对“北溪2号”即将竣工表示满意，普京还赞赏德方对该项目的不懈坚持。另一方面，美国共和党批评拜登对俄态度软化，两个当事国乌克兰和波兰则反应强烈，两国外长发表联合声明，批评德美协议“不足以有效限制‘北溪2号’的威胁”，给中欧东欧“带来更多政治、军事和能源威胁”。基辅当局已就此事向德国及欧盟发出外交照会，要求讨论“北溪2号”管道的“威胁”。

对于美国“放生”“北溪2号”项目的原因，专责政治事务的副国务卿努兰（Victoria Nuland）声称，继续制裁参建的德国公司，可能只会产生“反作用”，威胁到更广泛的美国利益。她还表示，“若没有（美德）协议，乌克兰会更脆弱”。

押重注与华全球竞争

反令乌克兰感受背叛

但背后真正的原因，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中国因素。正如一名波兰专家所指，华府在“北溪2号”问题上向柏林让步，主要是想换取欧盟在“反华战”中归队。

“一切都表明，美国人将主要赌注押在了与中国的全球竞争上，美国试图让德国和俄罗斯在针对中国的计划中发挥一些作用。”

拜登上台后，极力改善与欧盟特别是德法等国的关系，以便联手围堵中国。上月美俄峰会后，拜登对俄罗斯也放软了手脚，“联俄制华”的企图明显。但这种合纵连横能否达到目的，仍有疑问。本月15日德美峰会后，拜登强调中国对民主“构成生死攸关的威胁”，默克尔仅形容中国是“许多领域的竞争对手”，调门略有不同；由于中国早已取代美国，成为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默克尔早前在和法国总统马克龙一道与习近平视讯会面时表示，希望《中欧投资协定》尽快获批准；有望接替默克尔的基民盟党魁拉舍特（Armin Laschet）亦明言，西方对中国应避免陷入冷战思维。至于俄罗斯，至少在普京任内，配合美国对华战略的可能极低。

拜登“北溪2号”这步棋，刺激了乌克兰等中东欧国家的危机感，令他们感觉遭背叛。华府已接受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下月底访美的要求，但这种安抚，初步看并未奏效。乌克兰先退出在联合国针对新疆问题的发言联署，总统泽连斯基再与习近平通电话，都被解读为基辅极速修补对华关系、以对冲风险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