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裕

今年4月21日，印度尼西亚《南伽拉402号》（Nanggala 402）潜艇在进行军事演习时突然失联。印尼政府向世界求助，获得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澳大利亚、美国、法国、德国、俄国、韩国和土耳其10个国家积极回应。其中，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澳洲和美国马上派出援助船只或飞机救援。不过，中国在搜救工作上，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据报道，美国防长劳埃德·奥斯丁与印尼防长普拉博沃通电话后，美国即刻派遣特种飞机帮忙搜索，并且表示若有需要，美国还能给予其他方面的协助。4月25日，参与搜索行动的队伍终于找到了沉入海底的潜艇。

当天，印尼海军对外公布，搜索队在峇厘水域发现已经截成三段的潜艇，沉入了838公尺深的海底，而潜艇中的53名船员已全部遇难。

搜索工作完成后，印尼接着就要决定是否需要马上打捞潜艇残骸。这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也不是每个国家都有技术能力进行深海捞船的艰巨工作，而美国和中国是少数具有这方面技术的国家。

然而，印尼政府并没有主动要求美国或者中国相助。这主要是因为印尼作为一个奉行“独立和积极”（Bebas dan Aktif）外交的国家，它不愿向正在激烈竞争的中美两国的其中一国寻求援助，也不愿同时向两个竞争激烈的国家求助，因此迟迟没有行动。

但是，为何最终打捞潜艇的是中国而不是美国？中国的新闻网站一般上都指出，中国是应印尼国防部的请求而进行打捞工作。例如，中央电视网的新闻标题是《印尼军方：希望中国舰艇帮助打捞沉船重型部分》。其内容说：“印度尼西亚海军上将尤多（Yudo Margono）当地时间4月30日向媒体透露了打捞沉没潜艇KRI Nanggala-402号的进展情况。“他说，新加坡海军搜救设备只能打捞该潜艇的轻型部件。至于重型部件，希望属于中国海军的舰船能够提供帮助。目前，中国海军的舰船正在前往印尼协助打捞。”

新华网的报道也说：“印尼海军‘南伽拉’号潜艇失事的惨剧令人扼腕。中国国防部4月30日透露，应印尼政府请求，中国军队已派出舰船，赴龙目海峡相关海域，协助印尼救援“南伽拉”号失事潜艇。”

可是，根据新浪网的报道，中国国防部新闻发言人谭克非在例行记者会上回答记者的问题时，却没有提到中国协助印尼是应印尼国防部的要求。谭克非只说，印尼潜艇失事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致慰问电向佐科表达深切的哀悼，并且对遇难者的家属表示慰问，而中国防长魏凤和也向印尼防长普拉博沃表示慰问。

谭非克接着指出：“5月初，经中央军委批准，由中国海军863船、南拖195船以及中科院“探索二号”科考船组成的舰艇编队抵达印尼相关海域，协助救援打捞印尼失事潜艇。”

不过，印尼以及其他的新闻报道，都说是中国采取主动要协助印尼。在沉船地点发现后七天，印尼海军发言人在5月3日的记者会上说，中国的两艘援助船只已经抵达印尼峇厘海域，还有一艘不久也将抵达。发言人还说，中国驻印尼大使肖千主动向印尼防长普拉博沃表示，中国愿意协助打捞潜艇，普拉博沃接受中国的协助。

在这之前，即4月30日，印尼安塔拉通讯社报道：印尼海军上将尤多在记者会上宣布，印尼接受中国的协助打捞潜艇，而中国的两艘援助船已经在印尼海域。因此，中国表达协助印尼打捞潜艇的意愿，肯定是在4月30日之前。

4月25日失事潜艇的下落已经公诸于世，搜索工作已经结束。由于国际政治的原因，印尼政府并没有主动向拥有高科技的美国和中国寻求援助。印尼很可能希望美国主动伸出援手，但是根据美国《华尔街日报》的报道，“美国官员指出，当失事的潜艇地点已经确定时，印尼并没有主动向美国请求援助打捞潜艇。美国官员也说，美国也没有直接向印尼表示要协助印尼打捞，因为美国不愿自以为印尼需要援助而伤害印尼的自尊心。”

由于美国没有采取主动，而只有中国如此做，印尼最后接受了中国的协助。

中国协助印尼有何盘算？在中国国防部的记者会上，有记者问国防部发言人谭克非：有外媒报道，中方可能借此机会提升地区影响力，并搜集相关海域的地理数据。请问对此有何评论？谭克非除了公式化的回应外，还提到这是人道主义的援救行动，而且是首次的深海打捞行动，同时也“深化巩固中（国）印尼全面战略伙伴关系。”

打捞潜艇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这个工作进行了将近一个月，只打捞了一部分的残骸，而潜艇的主要部分已经掉入海底的火山口，摄像机也未能拍摄出来。由于打捞工作高度危险，印尼政府于6月2日终止了打捞工作。尽管如此，印尼与中国开了庆祝会，出席者包括印尼海军代表和中国驻印尼使馆军事参赞。

印尼海军代表感激中国海军协助打捞潜艇残骸，并表示这次的合作展现了中印海军的友谊，也很希望以后中印海军会有更好的合作。中国使馆军事参赞也说，这次的合作展现了中印军人的互信，也反映了中印两国的友谊和全面的战略伙伴关系。

这次的打捞潜艇，中国到底有何收获？有人说，这次的行动深化了中印两国的合作。但是，这是否意味着，两国之间的安全事务合作已经有所提升？印尼方面强调，这次的行动是人道主义的援救，并不是安全事务上的合作。在华盛顿的美国战略研究所研究员波林认为：“中国解放军肯定会通过这次行动来收集水深数据，这有利于中国海军在该地区的活动。”　

另一名美国智库研究员库尔兰茨克则说，虽然中国的打捞工作受到印尼的欢迎，可是中国在印尼的整体形象仍有很大的问题。“在南中国海，中国的行为总是很强势的……这些在印尼的舆论中可能比打捞潜艇更重要。”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 资深访问研究员 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