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当局发布了一系列有关冠病疫苗接种策略的声明，首先是总理李显龙分享了我国加速疫苗接种的时间表。

经过成功磋商，疫苗得以更快地交付，让60岁及以上的公众不必预约，就可以前往任何一个接种中心接种疫苗，而12岁及以上的学生从6月1日起可优先接种。

随后，卫生部修改咨询建议，即孕妇和哺乳期妇女、正在接受治疗的癌症病患或有严重药物过敏反应者，现在都可以接种疫苗。

在上周做出的众多调整中，有两件事备受关注：私人医疗业者可申请提供获世界卫生组织列入紧急使用清单（Emergency Use Listing，简称EUL）的冠病疫苗，以及允许有过敏史的人注射辉瑞和莫德纳两款疫苗。

其他疫苗的批准

虽然我国已宣布有意引进非信使核糖核酸（mRNA）疫苗，以增加除目前使用的mRNA疫苗辉瑞和莫德纳之外的疫苗选择，但这终究是一个需要时间进行监管审查和大规模采购的过程。

同时，第一个调整意味着，医疗业者现在可以向新加坡任何人提供收费的EUL疫苗，迅速扩大了除目前在全国疫苗接种计划下提供的mRNA疫苗之外的选择。

除了辉瑞和莫德纳，目前获世卫组织列入EUL的另外四种疫苗是阿斯利康、强生、中国国药集团（SinoPharm）和科兴（Sinovac）。

然而，人们的注意力却主要集中在科兴上，因为它是我国签订了预先采购协议的三种候选疫苗之一，而且有20万剂科兴疫苗已于今年2月底运抵我国。

传统和社交媒体都在热议，为何我国监管机构卫生科学局还未批准在全国使用已获世卫组织列入EUL的科兴。

了解世卫组织在批准将疫苗列入EUL时的考虑因素，以及卫生科学局如何决定哪些疫苗适用于我国的冠病疫苗接种计划，将有助于厘清上述问题。

紧急使用清单的具体操作

首先，EUL实际上并不是正式批准使用，而是对被认为在当前的冠病大流行等公共卫生紧急情况下，能给予一定程度保护的疫苗的紧急批准。

看这个问题的最简单方法，就是权衡接种疫苗的和完全不接种疫苗（即完全没有保护）两者之间的好处。如果一种疫苗被证明足够安全和有效，可以挽救生命，那么其紧急使用就是正当的。

问题的关键是，疫苗的批准使用取决于两个关键概念：安全性和有效性。

要获得EUL的资格，疫苗制造商必须透明地提交其临床试验数据以供独立评估。全球对去年几项临床试验所出现的副作用甚为关注，证明了安全性是一个永远不容妥协的变量。

只有有效性达到50%最低标准的疫苗，世卫组织才会考虑将其列入紧急使用清单。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标准是在去年上半年订立的，甚至在候选疫苗的临床试验数据出现之前。

当时，这被认为是在全球公共卫生紧急事件期间，疫苗所能提供的最低保护，其好处超过了任何不确定因素或可预见的风险。

请注意，这里的关键词是“全球”。

世卫组织是从全球的角度出发，来决定将哪一些疫苗列入紧急使用清单。因为它在为世界人口接种疫苗制定总体战略时，必须权衡世界的需求，包括资源贫乏国家的需求及其获得和分发疫苗的能力。

重要的是，就冠病疫苗向世卫组织提供建议的技术专家委员会，一直对其中一些EUL疫苗的数据可得性和完整性持谨慎态度，但经风险效益评估后，认为还是应在全球卫生危机中紧急使用这些疫苗。

监管检查

那么，各国为何还需要额外的监管步骤，来审查世卫组织已批准的疫苗呢？国家监管机构会考虑哪些因素？

必须强调的是，这些机构绝不会在安全问题上妥协，特别是在涉及已知和可避免的伤害时。

然而，各国在努力平衡有效性和成本时，可能会采取不同的立场。比较各国之间的全国基本药物清单就会发现，这种情况在决定哪些治疗药物、疫苗和医疗设备该由国家采购时，一向如是。

当疫苗在安全性或有效性方面的数据有不明确之处时，监管机构通常会要求澄清或提供额外数据，以消除不确定性。

国家监管机构不能在决定使用何种药物时降低其标准，尤其是当有数百万人可能会使用该药物的时候。

这就是为什么阿斯利康疫苗虽已获准在欧洲和其他司法管辖区使用，但在美国尚未获得批准，制造商必须提交更多的数据。

科兴在我国的情况也是如此，卫生科学局已要求制造商提供额外的数据和进行澄清。

理解有效性

至关重要的是，从土耳其的91.25%，到印度尼西亚的65.3%和巴西的50.4%，在不同国家展开的试验中，科兴的有效性数据表现出相当大的差异。相比之下，辉瑞和莫德纳的临床试验数据显示，其有效性始终超过90%。

要了解这种差异的原因，就须要厘清疫苗的试验设计和结果定义，然后负责的监管机构才能最终决定科兴在全国疫苗接种计划中的作用。

与此同时，我很高兴科兴疫苗已可在允许引进EUL疫苗的特别采用程序（Special Access Route）下使用。私人医疗机构将可免费使用现有的科兴疫苗库存，只收取接种服务费。

此外，如果3万4000名不适合接种mRNA疫苗的人，选择接种科兴的灭活病毒疫苗，这笔服务费将可得到全额津贴。

这显然是为人们提供更多接种途径的具体步骤。

事实上，这3万4000人中的大多数现在已可接种mRNA疫苗，这是第二个关键调整的重点。

确保公众的信心

在全球公共卫生危机期间做出政策决定从来不易，特别是在开始的时候数据非常缺乏，决策者不得不高度谨慎行事，以免危及公众的信心和安全。

但是，一旦收集和审查了本地和国际两方面的足够数据，当局就可能须要作出似乎与先前立场相矛盾的新决定。

最初拒绝，后来又允许有药物或食物过敏史的人接种mRNA疫苗，就是这种情况。

在研究了更多关于可能出现严重过敏反应者的本地和国际数据后，为卫生部提供建议的冠病疫苗专家团遂改变原来的谨慎立场。

与此同时，地方和世界各地的监管机构继续监测全球疫苗的使用情况，以了解疫苗安全性和有效性方面的新发现。例如，让人安心的是，英国最新的数据显示，辉瑞疫苗对更具传染性的阿尔法和德尔塔变异毒株仍然有效，尽管有效性略有下降，分别为93%和88%。

作为一名公共卫生专业人员，我亲身体会到，公众对疫苗的信心是多么脆弱，以及建立社区对疫苗的信心，让人们相信疫苗不仅有效，而且对接种者无害，是多么重要。

这正是为什么当我国对冠病疫苗政策作出调整时，与公众进行透明和充分的沟通，仍然是关键的工作。

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苏瑞福公共卫生学院院长

原载《海峡时报》

黄金顺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