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

香港导演杜琪峰1997年监制的电影《一个字头的诞生》，故事讲述了刘青云所饰演的黑帮小混混黄阿狗的两种不同人生。

在第一种人生中，黄阿狗性格懦弱，参与走私汽车，最终却客死他乡。

在第二种人生中，黄阿狗性格强悍，最后成为开辟新堂口（字头）的黑道大哥。

一年以后，德国导演汤姆·提克威尔的作品《罗拉快跑》，不约而同地采用了相似的情节设定。

电影中，柏林少女罗拉必须在20分钟内为男友筹集10万马克，还给黑帮大佬，从而延伸出三种悲喜各异的人生结局。

生活中细小的差异，最终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这种极具冲突感的“蝴蝶效应”，深得文艺创作者的喜爱。

不过到头来，艺术还是源自于生活。

最近一名能说流利粤语的锡克族大叔，在中文互联网上突然爆红，恰好体现了前文中的蝴蝶效应。

本名哥迪普星的“饮茶哥”去年在朋友的怂恿下，用手机录了一段自己呼唤朋友放下工作，喝下午茶的视频。

这段视频在日新月异的互联网上沉寂一年后，今年被好事者放上中国视频平台哔哩哔哩，结果爆红，引起网友各种二次创作或解构。

转眼之间，“饮茶哥”成为了网上最炙手可热的新星。一开始只是部分网民与自媒体找他合影或采访，但“饮茶哥”真实身份曝光后的短短一周内，包括哔哩哔哩、抖音等在内的平台迅速闻风而至，为他开设官方账号，帮他上传新视频，维持热度。

“饮茶哥”走红的轨迹，就是现今社会上资本与流量平台结合的典型案例。

他成名视频里的金句，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三点多了，先喝茶啦，做这么多没有用，老板不会心疼你”。

这段话与中国社会上的躺平心理不谋而合，网民通过对视频的传播、解构、再创作，传达自己对当前社会内卷，竞争激烈现状的不满与反抗。

这是对“饮茶哥”爆红初期的分析。至少在这个阶段，所观察到的现象都是有机、自发的。

当大量围绕相同主题的二次创作、内容扩散开始在短时间内出现后，就开始引起承载这些内容的平台方的注意。

在这个阶段，平台以及其背后的资本开始有意的通过首页置顶、热门榜等手段参与推动、推高话题热度。在“饮茶哥”身上，这一点反映在他在爆红后入驻哔哩哔哩、抖音等平台，开设官方认证的账号上。

平台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说穿了，无论是“饮茶哥”还是“卖鱼哥”，对平台来说，唯一的目的就是吸引更多流量。现在的互联网环境，和社会环境一样，早已从增量市场，转变成了流量市场。

当蛋糕只有这么大时，大家都在想方设法地多往怀里装一点。每比竞争对手多一点流量，就意味着多一分活到最后的机会。

所以我们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资本与平台通过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手段影响舆论，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热点人物或话题。然后待流量红利耗尽，观众注意力用尽，再周而复始制造下一个热点。

对“饮茶哥”来说，接下来要面对的或许是在经历了流量的高峰后，人走茶凉的情况。

和“饮茶哥”口中的老板一样，平台也从来不会心疼任何人。

（作者是华文媒体集团受众拓展内容策划（中国）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