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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所未有的科学合作和全球接种措施，2021年世界将开始从冠状病毒疫情中恢复。经济将摆脱危机，社区将开启漫长的回归常态之路，但不会是老常态，因为一些工作职能将消失，不少行业也将永远销声匿迹。我们绝不能允许独立媒体也步上后尘。

在传递有关人民健康和生计的关键信息方面，疫情突出了地方媒体所发挥的作用。根据路透新闻研究所2020数码新闻报告，受调查国家的地方报纸及其网站，是有关某一城镇或地区的最主要的消息来源，每周可触达四成人口。

疫情期间，社区从地方媒体知悉基本的预防性卫生做法、检测地点和疫苗接种程序。它们向公民提供救命的信息，揭穿与冠状病毒和疫苗有关的阴谋论。

当关于病毒的焦虑增加时，人们对媒体的消费也会增加。但根据推广全球教育与发展的国际非营利组织国际研究与交流委员会（IREX）的年度媒体可持续性指数，东欧媒体消费的增加并没有促使营收增加。例如，在格鲁吉亚和塞尔维亚，地方媒体读者群在疫情之前和期间大幅上升，但广告收入继续下降。据估计，在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媒体广告市场在过去10年中萎缩了约60%。

即使在冠病疫情暴发前，IREX的一项研究发现，由于区域广告市场的波动，东欧各国政府、政党和私人利益集团，已经成为媒体的主要补贴者。这一趋势将在疫情后升级，疫情导致的财政压力让地方媒体不堪重负，而可能落入寡头或压迫性政府的控制，被剥夺了独立性。

这种危险不仅限于东欧。根据2020年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的报告《北京的全球扩音器》（Beijing's Global Megaphone），中国正在对一些国家（包括南非和意大利）的信息基础设施关键部分施加影响力，与执政的中国政府关系密切的中国科技公司，收购了千万人使用的内容传播平台。

这种压力可能导致小型地方媒体最终落入政府官员之手，他们利用这些媒体推动自己的议程。编辑的独立性（这在中国向来是个含混不清的概念）将完全消失，而新闻自我审查的约束将收紧。

要想避免这一点，国际媒体发展组织应重点采取六个步骤，以应对独立地方媒体所面临的挑战。首先，疫情加速了线上化，使媒体远离传统的融资模式。孵化其他模式，如众筹和在线广告，可以减少地方媒体对捐助者资源的依赖，并最大限度地减少政治性和被商业利益驱动的拥有者的影响，他们往往会削弱编辑作业的独立性。

第二个优先事项是支持独立媒体利用数码平台。地方新闻媒体正在加强其网上存在，但须要更好地理解数码机遇才能加以利用。较小的地方媒体需要支持机构的培训和帮助，以了解如何在与社交网络的在线竞争中生存下来，并为公民提供高质量的内容。

第三，设立新的政府和非政府紧急基金，将有助于支持面临压力的记者和媒体。类似于自由之家为公民社会组织设立的“支持处境危急的公民社会组织援助基金”（Lifeline Embattled CSO Assistance Fund）和Luminate集团的“国际公益媒体基金”（International Fund for Public Interest Media）一样，应设立多个基金，用于紧急援助和加强韧性补助。一两项这样的倡议并不足以应对地方媒体所面临的全球挑战，大规模地处理这些问题，需要政府和非政府国际开发机构的共同努力。

第四，给记者、编辑和制作人进行媒体素养培训，对于打击虚假信息至关重要。记者往往没有技能或时间核实信息。在争抢突发新闻时，准确性往往不是重中之重。必须广泛针对专业和自由记者，开展媒体素养、事实核查和揭穿阴谋论的在职培训。

第五，国际资助者应资助媒体专业人员的心理支持。一周七天、一天24小时的新闻追踪和在前线报道疫情的要求，正在对记者和独立内容创作者造成伤害，但媒体公司很少向工作人员提供必要的心理帮助来应对这些挑战。为媒体专业人员建立紧急心理支持机制，有助于确保记者能坚守岗位，在疫情后的恢复期继续向公民提供关键信息。

最后，支持调查性新闻报道至关重要。世界银行认为，腐败是发展中国家所面临的主要障碍之一，调查性新闻报道是打击腐败的最重要，却经常被忽视的工具之一。用大量在线数据和廉价人工智能工具来分析信息是一个金矿，但记者往往缺乏使用这些数据的技能。向较小的地方媒体的专业人员传授如何利用数据和公开来源进行调查，是问责地方政府和减轻腐败的关键。

当前的全球媒体趋势令人担忧，但有理由感到乐观。数码媒体的扩展和对优质信息重要性的广泛接受，可能为独立媒体组织提供了打造新角色的机会。这对地方新闻媒体尤其重要，因为它们仍然是全世界数百万人的信息生命线。

作者Michael Mirny是国际研究与交流委员会（IREX）信息与媒体业务主管　

英文原题：How to Save Independent Local Media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