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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丈夫菲利普亲王去世了。对这位相伴英女王73年夫婿的逝世，哀悼的不只是英国国民，也来自英联邦各国以至世界各地。有关菲利普亲王生平的事迹，各大小媒体均详细报道，这里只想提他在近一个世纪生涯里的两大亮点。

菲利普亲王在青少年时代起伏不平的生活经验，在很大程度上反映那时欧洲以至全世界动荡不安的局势。菲利普亲王祖上可追溯到之前欧洲各王室的“大家长”维多利亚女王外，也是丹麦与希腊王室的后代。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欧洲各地对于统治各国的大小王朝，动不动就为了面子、私怨等问题，把国家投入死伤惨重的战争感到厌倦与愤慨，所以那时兴起推翻王室的思潮。

在那股“走向共和”（或至少非王室统治）的大氛围下，菲利普亲王出生不久，其所属的希腊王室即被推翻，他与家人经历了好几年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在欧洲好几个国家寓居，近少年时才被在英国的贵族远亲收留。在多年后受访时，菲利普亲王不讳言地把当年的自己喻为难民，幸得在英国落脚。

但菲利普亲王并未能在英国定居，因此他加入英国海军。当年英国殖民地遍布世界各个角落，其海军舰船更必须不时到这些英国海外驻点巡防。不久后纳粹德国崛起，与日本军国主义一起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菲利普亲王随着英国海军在各大洋参战，战功也算彪炳。在菲利普亲王的葬礼上，覆盖在其棺木上的本旗上，镶有丹麦与希腊王室以及英国海军的设计元素，也算是那个动荡大时代的缩影。

菲利普亲王漫长生涯里的另一个亮点，就是他多年来不只对英女王的效忠与敬重，还对英女王作为立宪君主以至整体英国王室的现代角色的默默耕耘与维护。在与英女王一起出席正式场面时，菲利普亲王永远自觉地身处英女王身后两步距离，英女王也公开赞誉菲利普亲王为其“支撑与力量”。

坦白说，近代的英国王室，五花八门的丑闻层出不穷，从情色纠纷到利益冲突应有尽有，令全球叹为观止。如月前的哈里王子与其原籍美国的王妃，在放弃王室工作而移居美国后上脱口秀“大吐苦水”，就引发了英国王室的另一轮危机。

这几十年来，菲利普亲王对于改进与修复英国王室在现代社会的角色，与英女王一样地不遗余力。我印象中最深的，是1997年戴安娜王妃在巴黎车祸身亡后，英国民众对于王室起初的冷淡反应颇不以为然。所以后来在戴妃葬礼之前的棺木巡游上，菲利普亲王作为父辈也不介意委身与儿辈查尔斯王储，还有两位孙辈小王子一起在棺木后全程步行游街致哀，在一定程度上挽回滑落的王室形象。

除了在二战前后跟随英国海军在本区域作战与巡防外，菲利普亲王在加入英国王室后，也多次或陪同英女王、或独自造访新马，包括英属北婆罗洲与独立后的沙巴。英女王与菲利普亲王曾在1972年正式访问沙巴；1989年在赴吉隆坡为英联邦政府首长会议开幕时，也在停泊沙巴岸边的王家游艇不列颠尼亚号上举办过酒会。

对于我来说，菲利普亲王与其王室称号，唤起我一些儿时美好时光的回忆。在1972年的那次官访中，在我出生长大的沙巴首府亚庇近郊的海滩旁的一座公园，就以菲利普亲王命名。这公园这些年来已成为亚庇民众平时在炎热下享受宁静翠绿的休闲好去处。

我的性格叛逆不羁，在很小的时候就已展现出来。我在幼稚园年代不喜欢上学，时常翘课，我那思想开明的爸爸不但允许我如此放纵，还很支持我这样做。几乎每天清早，爸爸都会顺着我意，不送我上学，而是把我带到菲利普亲王公园里去促进亲子关系。在鸟语花香中，我们在灌木丛里玩捉迷藏，也到海滩上建沙堡。直到近中午时，爸爸才把我送到学校里亮个相，意思意思一下。不以为然的校方向也是教师的我妈妈投诉，但未能制止我这样做。

回头看来，我当年“游公园式”的翘课，应该不算是浪费岁月。因为从现代儿童心理学角度来看，这些乖离上课“正道”的做法，可能可以培养更大的创意自由与批判思维，至少我就认为对我后来的事业发展与社会贡献极有裨益。当然，后来我行我素的翘课习惯“变本加厉”为多次跳班，在15岁左右就中学毕业了。

菲利普亲王逝世的官方网页上说，他生前致力于提升公众对人文与环境意识。我日前以自认贴切的方式来致哀，在社交媒体贴上去年我在菲利普亲王公园里当临时男模特儿，展示一款可重复使用口罩的一张照片。这款口罩是沙巴社会企业发动弱势群体制作的，出售后可以为他们帮补收入。

菲利普亲王葬礼上令我最为动容的一刻，是载着女王的御驾徐徐开出时，有英国国歌《天佑女王》伴奏，直到棺木游行队伍后方准备跟着前进。这场景犹如在英国脱欧后，不列颠再次开向英联邦的怀抱，发扬这个大家庭共荣的光辉。

作者是新加坡国际事务学会（研究所）

高级研究员

马来西亚太平洋研究中心首席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