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

2021年4月3日

日本于4月1日启动新通过的《高龄雇佣安定法》，正式把员工的法定退休年龄延长到70岁。新法在去年3月经国会修改，明文要求企业取消现有的60岁至65岁的退休制度。此外，新法也要求企业安排退休员工进修，以便他们获取新知识，争取就职和创业机会。政府也鼓励企业让年长员工从事回馈社会的公益服务。日本的这一做法，对于普遍面对人口老化的发达社会，具有参考意义。

根据联合国的《世界人口展望》，日本已经是全球人口老化趋势最快的国家。根据日本官方数据，2019年65岁以上人口比例增至28.4%，预计2025年将增至30%，2040年增至35.3%。出生率持续低迷所导致的人口老化，使得日本就业市场供不应求，工作岗位数量是求职者的1.6倍。因此，65岁以上职工继续工作成为普遍现象，2017年占全部就业人口的12.2%，当中65岁至69岁男性就业比率高达52.9%。

修法延长退休年龄因此仅是反映既有现实。况且，日本的年老金储蓄预计在2050年用尽，许多年长者的退休生活缺乏保障，延长退休年龄有助于他们继续保有收入。随着新法的落实，日本政府也有意把养老金支付年限延迟到70岁。日本民众同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官方所公布的民调显示，在60岁以上的民众当中，高达65%希望能工作到70岁。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忧心生活负担，希望在晚年还能工作，自食其力。

日本是全球最善于利用机器人来弥补劳动力不足的国家，尚且还必须修法来延长退休年龄，世界其他经济体的状况就可想而知了。除了鼓励年轻夫妇生育，日本政府也放宽引入外来劳动力的限制，在2019年生效的《出入境管理与难民认定法》，批准护理业、餐饮业、建筑业、农业、建筑物清洁业、机械制造业、电子、造船汽车维修、航空、渔业等雇用外劳。外来人口从2016年底的110万，增加到2020年底的286万，平均年增长人数超过30万。

日益进步的现代医学不断延长人均寿命，也冲击了以往的雇佣制度与观念。青少年时代求学、青壮年时代就业、老年退休的人生规划，如今必须有所调整。因为平均健康寿命的延长，关于老年的定义必然得改变。老年病学界建议，60岁到74岁的人群应称为年轻老年人，75岁以上的才称为老年人。青壮年时代主要为了养家糊口和建立事业而打拼，年轻老年人继续工作，动机和目的都有所不同。

除了经济上的原因，延长退休年龄还有其他方面的益处。对于很多人，工作不仅是收入的来源，更是自我身份定义的核心组成部分。不少人退休后突然无所适从，急速老化并罹患各种身心疾病，主要原因就在于生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和方向。继续工作不但能自力更生，还在于让年长者获得生活的尊严和自信，感觉自己仍然可以做出贡献。这种心理上的积极效应，恐怕仍被严重低估了。

新加坡从明年7月1日开始，把法定退休年龄提高到63岁，重新雇佣年龄提高到68岁；作为本地最大雇主的公共服务，则提前在今年7月1日推行。新加坡的人均预期寿命为84.9岁，如果在68岁就退休，还有超过16年的生命。并非每个人都有足够的智慧和条件，去规划退休后的生活。日本政府修法延长退休年龄至70岁，因而是值得参考的做法。只要健康允许，个人也有意愿，社会应当创造条件，让年长者继续工作，在为经济出力之余，也为自己的身心健康与平衡找到坚实的立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