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志远

2020年下半年，在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撮合下，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巴林、苏丹、摩洛哥相继与以色列签署《亚伯拉罕协议》，正式建立外交关系。相比拜登政府是否继承特朗普“中东外交遗产”问题，中东国家内部的“化学反应”更值得重视。

今年2月25日，以色列与沙特阿拉伯、巴林和阿联酋谈判，筹划建立“四国防御联盟”以应对伊朗威胁。3月17日，以色列情报部长科恩接受采访时表示，沙特、阿曼、卡塔尔和尼日尔将与以色列签署关系正常化协议。在特朗普政府前期推动下，以色列—阿拉伯国家联盟（简称以阿联盟）正日趋成型，且趋向集团化。

以阿联盟合作内容与动作

自阿联酋等国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以来，中东国家内部合作开始涌现，以色列所具有的技术、知识、安全等资源，与阿拉伯国家拥有的资金、市场、能源等资源存在极大的互补性。在关系正常化半年内，双方在经济、能源、军事、技术、人文等方面实现多项合作。

一、经济合作。迪拜工商业联合会和以色列商会联合会最近发布的一项研究表明，以色列不久后将成为迪拜十大贸易伙伴之一。随着双方企业充分发挥协同作用并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双方的年收入将达到40亿美元（约53.8亿新元）。今年2月11日，以色列加入迪拜倡导的“世界物流护照”计划。以色列将利用迪拜的物流枢纽，降低成本并改善往返以色列的供应链。

二、能源合作。敌对关系制约了阿拉伯国家将丰富的天然气、石油等能源外销的可能性。双方关系正常化后，以色列、阿联酋与埃及在能源进出口方面达成共识。去年10月20日，以色列和阿联酋签署协议，通过连接红海城市埃拉特（Eilat）和地中海港口亚实基伦（Ascalon）的管道，将石油从阿联酋输送到欧洲。今年2月21日，以色列与埃及一致同意建设一条从利维坦气田（Leviathan）到埃及液化设施的海上天然气管道，以增加通过埃及液化设施向欧洲的天然气出口。

三、军事合作。此前，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之间在军事防御方面存在分歧，但是现在双方明显表现出合作意愿。去年10月下旬，以色列明显表示，不会反对美国向阿联酋出售武器系统如F35战斗机。12月4日，阿联酋武装部队副最高指挥官穆罕默德·阿勒表示，阿联酋非常热衷于购买由以色列开发的“铁穹”防御系统。

四、技术与专业知识合作。以色列在海水淡化和循环利用、农业等方面相关技术积累，能够协助波斯湾国家解决水源和粮食安全困扰。去年9月15日，以色列区域合作部长阿库尼斯表示，以色列将提供其在海水淡化和农业技术方面的专业知识，作为与波斯湾国家合作的优先事项。

今年2月24日，阿联酋与以色列签署协议，加快私营部门在投资和创新方面的合作。阿联酋经济发展部主席索拉法表示，阿联酋意识到与以色列在包括农业技术、生物医学和先进制造业等多个创新领域的协同作用。

五、人文与科学关系合作。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人文与科学交流也开始日益活跃。去年12月3日，以色列和巴林在耶路撒冷签署历史性旅游协定。今年3月1日，以色列和巴林签署历史性协议，允许直接邮件交换。去年9月13日，阿联酋的穆罕默德·本·扎耶德人工智能大学和以色列的魏茨曼科学研究所签署了谅解备忘录，以开展人工智能研究。

以色列高科技产业可以与石油资源丰富的波斯湾国家建立伙伴关系，以培育对清洁能源、灌溉和信息技术的投资；同时，帮助阿联酋、巴林和苏丹等国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并促进对该地区资源较少国家的投资。正如以色列战略研究所负责人格林斯坦表示，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两个生态系统正融合在一起。

以色列是一个多年来一直被邻国敌视、没有石油的国家，只能在水源、太阳能、网络、军事、医疗、金融和农业等领域发展自己的创新经济。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关系正常化，促使双边在技术、能源、经济等方面广泛合作。现在阿拉伯国家也认识到加强与以色列的关系，所带来的巨大经济和安全利益。

美推以阿联盟应对中国

在美国看来，美国长期深陷中东对中国具有多重好处。一方面，中国可以自由“享受”美国在该地区提供的安全，保护中国的经济投资和石油路线；另一方面，美国对地区的干涉加剧了地区合作伙伴不安情绪，中国从中获利。

随着中美战略博弈的加剧，拜登政府已经采取“重印太、轻中东”策略。美国必须避免因战略资源侧重应对中国而忽略中东地区，让中国有机会进入该地区的政治真空，最好的办法就是推进以阿联盟促进地区集团化。该战略在保留美国中东影响力的同时，释放资源专注于应对中俄等大国竞争对手。

中东国家与中国的贸易往来很大，但彼此之间的贸易却很少。近年来，中国一直是该地区国家主要的进出口目的地。比如，阿曼对华出口额占总出口额的40%以上，埃及从中国的进口额是其出口额的近25倍。以色列与阿联酋、巴林等阿拉伯国家的关系正常化，将扭转这一趋势。

以色列和阿联酋是中东地区外国直接投资的三大来源和目的地之一，这意味着它们可以为该地区提供其他选择，通过内部资金来源降低对中国的依赖性。同样，这种联盟也意味着美国向盟国施加压力的能力减弱，与该地区所有冲突各方保持亲切关系的能力将受到损害。

以阿联盟不仅影响波斯湾国家，也极大地影响东地中海国家。沙特、阿联酋与希腊不在同一地区，但是都对土耳其在各自后院的野心抱有戒心，并正在寻求更紧密的安全关系。以阿联盟也正在将希腊、塞浦路斯等国联系在一起，阿联酋、沙特已加入希腊的军事演习，而塞浦路斯、以色列、希腊三国签署了世界上最长的海底电力电缆协议。

正如彭博社所称，共同利益和共同敌人正在建立以前被认为是不必要或不可能的伙伴关系。中东和地中海地区正在出现更大范围的新的经济和安全联盟，并对这两个地区产生变革性影响。

中东内部的纷争与矛盾，为中国巧妙地进入中东地区提供了战略杠杆，但随着该地区政治集团变得协调一致，这种平衡可能会变得更加困难。被孤立的以色列经常受到国际社会的谴责和政治孤立，这意味着尽管中国支持伊朗，但以色列很难拒绝对华友好关系。现在以色列与中东国家关系的广泛改善，情况将不再乐观。同时，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关系正常化将给阿拉伯国家更多的选择，除了资本，还包括安全援助、政治支持以及技术支持等方面。

作者是上海人民政府决策咨询研究基地研究员

自阿联酋等国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以来，中东国家内部合作开始涌现，以色列所具有的技术、知识、安全等资源，与阿拉伯国家拥有的资金、市场、能源等资源存在极大的互补性。在关系正常化半年内，双方在经济、能源、军事、技术、人文等方面实现多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