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之渡

让一个94岁的老太太为维持家庭和睦操碎了心，于心何忍？但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本周的处境大概没太大差别。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上周末播出名嘴奥普拉·温弗里（Oprah Winfrey）与哈里和梅根的专访节目中，两人爆出英国王室成员当中有人对梅根有种族歧视，还指责王室为了保护其他王室成员而撒谎，将英国王室卷入了一次灾难性的公关危机。

有非洲裔血统的梅根透露，她曾因媒体对她的歧视报道而感到困扰，向王室求助反而被要求保持沉默，让她“不想再活下去了”。还有王室成员讨论她的儿子阿奇出生后肤色会有多黝黑，让她深深感受到遭种族歧视。

节目引起了两极化的反应。一些知名艺人和媒体声援梅根，批评王室仍存在封建色彩。但一些人士则质疑，梅根是否有夸大其词之嫌，也质疑哈里和梅根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抛出震撼弹的用意。民调方面，认为哈里夫妇受到不公平对待的民众，则与持相反观点的民众各占约三分之一，而且与年龄层和政治倾向呈现相关性，凸显英国社会的严重裂痕。

梅根在2018年嫁入王室，成为首位黑人王妃时，普遍被视为英国朝更大的种族平等迈进一步。但梅根透露的幕后秘辛，无疑揭示了英国社会仍存在种族不平等的丑陋现实。

温弗里在访谈播出后透露，哈里王子向她表示，这名发表种族歧视言论的王室成员既非英女王，也不是菲利普亲王。不过哈里和梅根没有进一步指出是哪名王室成员，留下了很大的猜想空间，让人无法准确判断相关的成员是否具足够权威，抑或纯粹是表达上有瑕疵的无心言论？

英女王9日在一份声明中指出，哈里夫妇提出的问题，尤其关于种族的课题令人关注。她也承诺，王室会认真对待有关的种族歧视的指控，并私下处理这些问题。据报道，英女王还将亲自诘问王室成员。

清官难断家务事，双方谁对谁错，恐怕都不会有答案。但从东方社会的观点来看，家丑不可外扬。哈里和梅根虽然说上述言论不涉及英女王和菲利普亲王，但如此高调抨击王室，到头来还是得由英女王出面解决。何况菲利普亲王刚刚因心脏问题动手术，还在医院休养，此时重磅出击，似乎没给王室留任何情面。

也许从受害者的角度来看，他们并非没有试过私下解决，但换来的只是更多的失望，因此对“闭门对话”失去信心，并转向其他的宣泄渠道。然而，将家丑外扬，换来的结果其实不见得就比私下解决，或忍下一口气来得好。访谈播出后，除了诉冤和引起全世界热议这位发出歧视性言论的神秘人物，不见得到头来就能让事件圆满解决。哈里和梅根也在一定程度上被非议。

从积极的角度看，部分舆论认为哈里夫妇的爆料，一方面推动了君主制是否还有立足之地的讨论，而且在更重要的层面上，引起英国乃至各地社会严正审视种族歧视和关注心理卫生等课题，而不是盲目否定这些社会进步道路上的绊脚石的存在。但哈里和梅根受到的质疑和批评，同样会削弱讨论这些课题的力度，也传递了“只要能给自己正名，就算将家丑外扬也属正当”的信息，终究有欠妥当。

能做一家人是缘分。解决家庭内讧、洗清自己的声誉有很多种渠道。家丑外扬，顶多能换来心头一时的舒畅，但与此同时所造成的创伤，却可能永远无法弥合。

（作者是新闻中心高级记者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