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间

即使在西方，千禧世代的男性在一些调查中，虽表示支持女性与他们分担经济重担，但在洗碗、洗衣、煮饭方面，男性却仍不太乐意分担责任。

常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要确保女性能在不同岗位上发挥潜力，还须要男性愿意承担一半的家务与看护责任？

最近在新加坡国立大学一场配合国际妇女节所举办的学生论坛上，主持论坛的许通美教授与受邀嘉宾内政部长兼律政部长尚穆根，都不约而同地谈及女性在家庭中面对的固有束缚。这两位男士均指出，社会文化对于性别期待不同，家庭的压力更会让女性难以在公共领域充分施展才华。

有趣的是，两人也都同时提到一个许多家庭至今面对的“痛点”：家务劳动因性别差异的分配不平均。

例如，尚穆根在被一名男学生质疑人民行动党政府还没准备好接受女总理时，话锋一转，就将另一问题抛回给这名学生。他指出，行动党非常积极地寻找人才，希望有更多女性国会议员，同时也尽可能把她们当部长人选，但社会准备好鼓励女性参政吗？

他说：“我们不该总是问：政府能做什么？例如，男性是否愿意承担一半的家务与看护责任？政府不负责帮你生孩子、帮你洗碗、帮你煮饭。人们首先必须改变观点。”

尚穆根并没有仔细阐述行动党在招募女性时具体面对哪些难题，但他谈到时间上的牺牲。政治毕竟属于长工时、几乎没有休息的工作，尚穆根指出，这些牺牲往往连男性都吃不消，女性更额外地要受家庭羁绊。

人民行动党从1970年至1984年长达14年，未派女代表参加大选。记得之前专访妇女行动及研究协会（AWARE）会长托马斯时，她就分享自己1970年代末当记者时，有关行动党招募女性参选的一件事。

托马斯记得，时任行动党第一组织秘书的前总理吴作栋，曾在大选时期被问及为何行动党没有女候选人时，不假思索地回应记者：“那请你帮我找一位和男候选人一样好的女候选人”（Find me a woman as good as a man）。这随即引来批评。

托马斯分享说，当时她也气得撰写一篇评论抨击吴作栋，但如今她认为，吴作栋的一句话反映的是女性在那个时代从政的现实。许多基层义工都是男性，女候选人走访选民，尤其是在夜晚活动时，都会面对别人提出质疑。最普遍的问题是：为何不留在家相夫教子？

托马斯指出，在那种社会氛围中，行动党若要找到适合的女候选人参选，或得牺牲对能力的要求。

与当年比较，如今社会对女性从政的态度已更为友善。行动党上届大选有27个新人，其中10位是女性，也显示女性从政比率有所提高。但这并不代表过去对女性领导人必须兼顾家庭的期待已完全消失。

家务劳动的分担，过去常被视为家庭内部的私域话题，近几年才进入大众视野。在刚过去的国会辩论中，行动党妇女团12名女议员就聚焦女性议题，向政府传达民众反馈。这包括重点探讨如何减轻看护者的负担，也呼吁正视女性在家中往往隐形的贡献。

笔者常以为，男性不做家务是在父辈那一代才会有的现象，但令人讶异的是，与许多同龄朋友聊起这件事时，如何让男性在家中担起更多的责任仍是问题，有时候甚至是冲突的导火线。

即使在西方，千禧世代的男性在一些调查中，虽表示支持女性与他们分担经济重担，但在洗碗、洗衣、煮饭方面，男性却仍不太乐意分担责任。在本地，AWARE约10年前一项调查发现，18岁至29岁的年轻男性的思想最为保守，近六成认为家务事应是女性的专责。

尚穆根近期在谈及女性议题时，强调要真正平权，必须给予女性真正的选择。这相信包括帮助更多女性从家务劳动中解脱出来，让她们也能将时间和精力投入其他岗位上。

在尚穆根出席的那场学生论坛上，与会者另一探讨的议题是：如果要男性做家务，女性是否准备好也和男性一样履行国民服役？对此，在场的妇女组织代表斩钉截铁地说，她们相信本地女性非常愿意接受这项职责。

结果球又踢回球场另一边。看来家务怎么分担，还是那个比较难回答的问题。

（作者是新闻中心高级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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