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裕

2019年连任印度尼西亚总统的佐科，于去年12月22日首次改组内阁。他调换了六名内阁部长，即卫生部长、渔业和海事部长、社会部长、旅游和创业部长、贸易部长以及宗教部长。新部长都是较年轻的或者是经验丰富的政治人物或商人，包括普拉博沃的总统竞选搭档山迪阿卡、政绩卓越的前泗水市长莉丝玛，以及伊斯兰教士联合会（伊联，NU）青年团“安梭”（Ansor）总主席雅谷（Yaqut）。

雅谷受委为宗教部长。他的全名是雅谷·赫利·库马斯，昵称古斯·雅谷（Gus Yaqut，意为“雅谷兄长”）。他的入阁使印尼的宗教文化和政治文化焕然一新，也增强了印尼温和派回教的势力。

代表印尼所有宗教

雅谷一上任就出人意表地指出，印尼宗教部长是印尼所有宗教的部长。言外之意，他不只是代表回教，也代表印尼政府承认的其他五种宗教：即基督教、天主教、峇厘印度教、佛教和孔教。此外，他表示会保护历次遭攻击的回教小支派什叶派（Shia）和阿末迪亚教派（Ahmadiyah）。

在印尼这个国度，他的这番谈话确实令人惊讶。

这名另类宗教部长在1975年1月4日，诞生于东爪哇连旺县一个回教传教士的家庭，父亲莫哈末·赫里·巴斯利是民族复兴党（PKB）建党人之一。民族复兴党是伊联属下的一个政党，但并不完全代表伊联，因为许多伊联的成员并不承认它是伊联的政党。

在回教环境中长大的雅谷，不像其他传教士的子女都在乡村的经学院就读。雅谷的小学和中学都在政府学校度过。高中毕业后，雅谷前往雅加达郊外的德博区（Depok）印尼大学报考，并且进入社会学系，但是没有毕业。

世俗教育使雅谷更加了解印尼社会的各种情形，因为他所接触的人物不限于乡村的回教徒，而是广大的印尼民众。

在印尼大学念书期间，他在1997年至1999年间成立了印尼青年伊斯兰协会（PMII），并且担任主席。2001年，他在万隆参加民族使命党，后来回到连旺，做了一年的地方议员（2004年－2005年）。过后他出任连旺县副县长（2005年－2010年）。从2011年开始，他将精力集中在伊联的青年组织“安梭”。2011年至2016年，他是安梭的主席之一，2016年至2021年他被选为安梭的总主席至今。

安梭青年团属下有治安组织，名为“伊联安梭全能队伍”（Banser），是个自立的机构，其目的是保护伊联，也从事人道主义的活动，包括为其他宗教庆祝节日活动时提供保安。它的成员散布印尼各地，而主力在爪哇岛。它与各种激进派回教组织水火不相容。

其实，印尼许多回教群体都有类似的组织。这些类似民兵组织的团体，在苏哈多政权末期最为蓬勃。据说，它们有军人在背后支持。伊斯兰捍卫者阵线（伊阵，FPI）就是一个例子，这个组织后来成为一股政治力量。

伊阵遭解散

苏哈多倒台后，印尼出现了极端的伊斯兰解放党（HTI）。佐科出任总统后，在2017年解散这个组织。可是，当时他却未能解散伊阵。在一些政客和反对党的支持下，伊阵的势力有增无减。其首领利齐克曾两次被捕入狱，后来他由于涉及色情案件，到沙特阿拉伯避难三年有余。可是去年12月10日，他在印尼国内反佐科势力的支持下，突然返回印尼。回国后，他声称要发动“道德革命”，确实是很大的讽刺。

利齐克得到反对佐科的要人，包括雅加达首长阿尼斯以及前总统尤素·卡拉的支持。当他返回雅加达时，获得大批人群夹道欢迎。在返家途中，到处挂满他个人的巨型海报，俨然以印尼全国传教士自居。他没有戴口罩，也没有保持安全距离，回来时还为女儿举办隆重的婚礼，完全没有遵从冠病疫情的防范条例。

利齐克得意忘形，谩骂与他有不同意见的回教徒与非回教徒，还恐吓那些“藐视回教先知、回教传教士的人”很可能人头落地，引起许多人的不满。雅加达警方和军方基于张贴个人巨型海报违法，纷纷将这些海报撤除下来。此外，警方还因利齐克违反冠病疫情条例而传召他去问话，但是他没有回应。

11月30日司法和安全统筹部长马福发表讲话，指利齐克返国后违反集会通令。为了大众的安全，马福劝导他接受警方调查，但引起伊阵支持者的愤怒。伊阵的成员马上动员起来，在12月1日大举攻击马福在马都拉岛的老家，其家中有90岁的母亲。

据说，雅谷获讯后与警方合作，动员安梭的保安队，保护马福一家的安全。

佐科委任雅谷的盘算

雅谷取代退伍将领出身的法赫鲁尔·拉希，成为新任的宗教部长，令许多人大感意外。较早前，人们以为佐科会委任地位和声望更高的伊联传教士当宗教部长，可是他却委任伊联青年团总主席。

其实，佐科有他的盘算。他看中雅谷的能力和用处。在雅谷出任宗教部长后，政府在2020年12月31日宣布解散伊阵。本来有人以为伊阵的支持者和伊阵成员会群起示威反对政府禁令，但是他们却没有什么动作。其中的原因很多，包括民众对伊阵不满，警察与军人都站在政府这边，而伊联以及其安梭的支持者也已经做好防范工作。

伊阵被禁后，非回教徒开始发声。苏岛巴东政府学校非回教家长反对其女儿穿戴头巾的回教制服，结果闹到教育部，致使教育部长纳迪姆·马卡林出面干预，指出校服必须不以宗教为基础（见拙作：《联合早报·言论版》2月5日）。身为宗教部长的雅谷马上支持。不久，文教部长纳迪姆，内政部长迪多·卡尔维安和雅谷于2月5日联名发表文告，实施以前规定的政策，制定政府学校的校服不许有宗教色彩，也不能强迫学生穿宗教制服。

2月12日农历新年时，雅谷破例在宗教部建筑物上张挂灯笼，以示庆祝春节/农历新年。在印尼，孔教受承认为印尼的六大宗教之一。印尼的孔教理事会也决定，农历新年是孔教的新年。这以前，印尼瓦希德总统和美加华蒂总统都参加过由孔教理事会主持的农历新年联欢。

其实，印尼其他华人团体不认为农历新年是孔教新年。所有华人，即使是具有不同宗教的华人都庆祝春节。就这一点上，印尼华人曾经争论不休。不过，在印尼这个特殊的环境下，族群的新年不能定为公共假日，宗教节日才能定为公假日。后来，争论也不了了之，大家都依照自己的信念和信仰在印尼庆祝农历新年，皆大欢喜。

代表温和派回教的雅谷出任宗教部长，受到民众，尤其是非回教徒的支持。他的果敢和胆色可能是主要的原因，不过激进派和强硬派的回教徒不会罢休。我们且看他是否能够妥善处理印尼的宗教问题，以确保印尼的宗教和谐。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

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

南洋理工大学

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

代表温和派回教的雅谷出任宗教部长，受到民众，尤其是非回教徒的支持。他的果敢和胆色可能是主要的原因，不过激进派和强硬派的回教徒不会罢休。我们且看他是否能够妥善处理印尼的宗教问题，以确保印尼的宗教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