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杰

特朗普的二度弹劾案落幕，预料之中的“无罪”，华盛顿上空的特朗普阴云终于要散去了，CNN为之欢欣鼓舞，拜登时代终于到来了。

2020年的大选以特朗普的二度弹劾总算得以画上句号，但是，美国国家治理的危机会随之结束吗？弹劾案算是建制派精英对特朗普的胜利，但是愈演愈烈的权力斗争，预示着美国国家治理结构的畸变，拜登以及民主党的“绝对胜利”是美国国家治理危机的病兆，绝非药方。

弹劾结束之后几分钟，特朗普透过前总统办公室宣告“美国再次伟大”刚刚开始。特朗普弹劾案所造成的喧嚣，掩盖了美国政治失衡的结构性矛盾，冠病疫苗的注射、特朗普的离任，让美国的左翼进步主义阵营似乎长舒一口气，享受着胜利的喜悦。但是，特朗普以及特朗普主义曾经是右翼保守主义的药方，是美国政治多重政治周期叠加的病急乱投医的选择。

因为弹劾，特朗普成为美国总统历史和宪政历史上的典范，二度被弹劾却被免罪，卸任之后依然遭到弹劾审判，第二次弹劾与其说是对特朗普的清算，倒不如说是两党建制派精英对特朗普的恐惧，要彻底“封杀”他。国会大厦骚乱为建制派“封死”特朗普这一政治病毒提供了机会，两党之间在弹劾问题上保持了“有限合作”，而特朗普弹劾案之后，两党之间还能合作吗？

民主党掌控白宫和国会，为左翼进步主义的扩张打开了通道，拜登上台不到一个月，签署了几十份行政令，不只是否决特朗普的政策，还在性别平等、移民政策上狂飙突进。共和党要阻止拜登的“政治正确”的极速飞车，也只能等到2022年的中期选举了。

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在弹劾案之后表示，特朗普要为国会大厦骚乱承担政治和法律责任，同时又表示，特朗普不是共和党的未来。问题在于，共和党的未来在哪里？2020年大选的硝烟以及国会大厦骚乱的恐怖，让特朗普成为众矢之的；在特朗普的映衬之下，奥巴马和拜登似乎被洗白了。

奥巴马八年施政是成功的吗？特朗普代表着保守主义的回归，比如减税、移民政策、联邦法官任命等等；当然，最受关注的还是“美国优先”。特朗普采取了极端的战略收缩政策，拜登上台之后的调整只是节奏性的，不可能是方向性的。整体来说，美国处于战略收缩周期，拜登也无法穿越这一周期。

无论特朗普还是拜登，都在扩大以及滥用行政权力，行政国家以及“帝王式总统”打破了美国权力的平衡。美国国家治理体系可以简化为权力分立体系、两党制以及公民团体、白宫和国会之间的制衡，以防止权力过度集中单一部门。拜登对行政命令的依赖，说明白宫权力扩张，而国会的制衡角色在下降。

权力制衡也是防止权力的滥用以及对自由的侵害，2020年大选的激烈竞争，不仅对美国选举制度进行了压力测试，也反映出白宫成为权力的重心，导致“输不起”的局面。对特朗普的二度弹劾，也是出于对他2024年卷土重来的恐惧。

选举是公民权的重要体现，两党是选举的工具，也是公民与政府之间的连接纽带。公民既是独立的个体，同时也是某一党派之人，但是如果所在政党政策发生了重大偏移，公民忠诚对象也会发生变化。

2020年大选中，特朗普获得的拉美裔、非洲裔、亚裔选民的选票，比2016年有明显增加，这似乎有违常理。特朗普被认为是“白人至上主义者”，为什么有色人种的支持率还在增加？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民主党的移民和社会政策，侵蚀了有色族裔作为美国公民的权益，比如说家庭、工作、子女教育、宗教信仰等。

美国国家治理的精髓是以野心对抗野心，分权制衡，防止任何人与权力机构坐大，以各方的无能为力达成妥协的结果，这就是宪政共和体制的精髓。而这一运转机制已经畸形化，白宫独大、否决政治以及选举人团的缺陷已经显露，亚利桑那、密歇根等几州的几万选民票决定了白宫的主人。

在社交媒体时代，民主党与大公司的联姻，形成了“共谋”，推特封禁了特朗普的账号，清理了几万“政治不正确”的账号，由此导致的结果就是特朗普的支持者从推特走向了街头。

民主党的财阀化与共和党的民粹化同步，这无疑会加剧2024年美国大选的激烈程度；同时，也会进一步破坏美国国家治理体系的脆弱平衡。拜登誓言要团结美国，但是真正的团结并非是选举或者弹劾的胜利，而是恢复美国的“脆弱制衡”，而他意有所指地说“民主是脆弱的”，只不过是痛打一下特朗普这只“落水狗”。

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福格尔（Robert W. Fogel）提出的看法是，从20世纪60年代美国进入了第四次“大觉醒”时期，由此造成政治重组，包括堕胎、同性恋、双性恋与跨性别者（LGBT）、种族等议题政治化，拜登以及民主党的“政治正确”已经异化为乌托邦，多元主义的迷雾已经模糊了美国的特性。

特朗普主义本质是右翼保守主义的极端版本，2016年特朗普是以保守主义的“备胎”上场，离开白宫之后，特朗普留下了“特朗普主义”的遗产，必然成为保守主义的版本之一。特朗普主义的幽灵不会随着弹劾案而结束，关键在于美国国家治理体系能否重建，吸纳“大觉醒”的情绪、主张与诉求。

作者是吉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

民主党掌控白宫和国会，为左翼进步主义的扩张打开了通道，拜登上台不到一个月，签署了几十份行政令，不只是否决特朗普的政策，还在性别平等、移民政策上狂飙突进。共和党要阻止拜登的“政治正确”的极速飞车，也只能等到2022年的中期选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