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报社论

美国参议院就前总统特朗普煽动群众国会暴乱之弹劾案进行表决，结果以五十七票支持、四十三票反对，未达六十七票的门槛未获通过。尽管如此，共和党议员有七人投下赞成票，已创下与总统同党却支持弹劾的历史纪录。这项结果，显示特朗普对共和党的掌控力并未全然消退，但党内对他的不满已经公开化，这也意味共和党内的路线冲突势将加剧。

特朗普是美国史上首位在任内两度遭到弹劾的总统。2019年的首度弹劾，共和党仅一人投下赞成票，这次弹劾则有七人投下赞成票，显示其言行已令党内同志感到无法忍受。参议院少数党领袖麦康诺虽投下反对票，却在表决后严词批评特朗普，认为他应对挑起国会暴动事件负实质上与道德上的责任。麦康诺反对弹劾，理由是特朗普如今只是一介平民，不再是现任总统，已非弹劾权行使的对象。

麦康诺不支持弹劾，其考量和不少共和党议员一样，是担心共和党就此陷入分裂风暴。但他必须谴责特朗普，就国会暴动一事画出一条政治道德界线，并表态与特朗普保持距离；否则，共和党将很难赢回美国民众的信任。可笑的是，特朗普在弹劾案遭否决后立刻大放厥词，指责民主党在“猎巫”，称“让美国再度伟大”的历史性运动正要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悔意。

民主党方面，对这次的弹劾则持策略运用态度。国会暴乱发生后，举世譁然，美国民主蒙羞；民主党若不采取行动，美国必遭各国耻笑。且特朗普当时扬言要参选二○二四大选重返白宫，民主党必须及早重挫他的气势，止住那波川粉狂潮。众议院上月通过弹劾案后，特朗普言行确实收敛不少，而共和党人对特朗普的谴责则不断加大；可见，弹劾案收到了阶段效果。

这次参议院的弹劾，民主党原可传唤相关证人，说明特朗普对国会暴乱案不仅事先知情，更居间挑唆；民主党却在最后一刻打住。其中原因，极可能是拜登总统希望速战速决，不想让弹劾案卡住两党关系及社会信任的重建。尤其，民主党在参院仅占四十八席，加上两名无党籍议员也只达半数，要跨过三分之二的弹劾门槛并不容易。因此，在估算过共和党可能倒戈人数后，民主党决定快速了结此案，为此留下历史纪录即可。

根据弹劾前的媒体民调，有五成六的美国民众认为特朗普应被定罪。但也有民调指称，若特朗普另组政党，将有六成共和党员愿随他出走。特朗普就是看准这样的心理，一度扬言自己要另组“爱国党”，以此裹胁共和党议员须挺他度过弹劾；直到确定不会有太多人跑票，他才宣布放弃组党。特朗普太擅长民粹的杠杆游戏，把共和党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也达到了目的。这次参院弹劾公布了国会暴乱影片，不少共和党议员看过之后，都深感特朗普之恶，认为这已断送他2024再参选总统的机会。

然而，共和党要彻底摆脱“后特朗普”的路线挣扎，仍非容易之事。共和党的分裂已经是现在进行式，据称小布希时代的官员已有六、七十人决定离开共和党，参众两院的共和党议员不少也陆续与特朗普画清界线。问题是，只要还有大批川粉随着魔笛起舞，这些共和党人即必须看特朗普脸色行事，至少目前没有更强有力的人足以扫除其阴影。

这种情况有点像陈水扁贪渎案爆发后的民进党，虽出现十一寇，最后也都被迫噤声。特朗普弹劾案未过，共和党将继续被他挟持。他曾批评华府是藏污纳垢的沼泽，事实上，他自己就是沼泽最大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