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聚焦

今年1月14日，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知名华裔学者麻省理工学院终身教授陈刚，被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以涉嫌隐瞒与中国高校相关资助信息、欺诈等罪名逮捕，在中美学术界引起震动。

美国政府对华裔科技人才的审查和法律行动，达到了近几十年来最为偏激的地步。拜登对科技极为重视，强调应加大科研投入保持美国的优势，并迅速确定了两位知名学者担任总统科学顾问。可见即使拜登就职后，中美科技、人才竞争的大势不会改变，在科技人才的争夺上甚至会更加激烈。因此，中国须就中美长期科技竞争，规划好新的人才引进战略。

美国科技军事上的优势是基于其众多世界一流大学、高科技公司中的顶尖人才，中国和平崛起也应注意大力吸引海外高级人才。

历史上中国大量留学生赴美并留在当地发展，不少杰出华裔成为美国一流大学、工业界、科技界骨干。面对严峻的中美局势，中国原引进人才的“千人计划”实施受阻。中国可利用疫情时机，主动出击，更新和出台专项国际人才引进回归计划，针对性地引进华裔美国专家、留学生、工业界等领域的人才。

重构高端人才引进计划背景

“千人计划”是中国近年来引进海外高层次科技人才的计划，但由于它由中国政府牵头，且明确以吸收海外尤其是美国高科技人才为目标，目的性过强，使之成为美国部分政治势力攻击的对象。

从2018年底起，美国对华裔专家以“窃取知识产权”“从事商业间谍活动”等为由展开调查，多人被逮捕。原“千人计划”已难以继续实施。

早在2018年5月，美国政府即表示要限制中国公民签证，并将中国研究生在机器人、航空等高科技学习的签证期，由五年缩短至一年。目前在美国约110万名留学生中，中国留学生占36%，成为签证限制最大受害者。

美国冠状病毒疫情全面恶化，并可能长期化，科技人员生命健康受威胁。美国确诊人数超2600万，死亡病例超44万，即使疫苗开始接种，由于产能不足和民众接种意愿差，疫情可能仍将肆虐一段较长时间。

另外，因疫情、财政锐减等原因，一些高校关闭解散、部分终身制教师被解雇，高校教职规模缩小。而主要大国中，中国率先基本控制住疫情，人民生命健康得到保护，相对疫情肆虐的各国，中国有较大吸引力。

美国“黑命贵”运动后，有加州议员动议废除“209法案”，提出给予少数族裔（非裔）特殊优待的“ACA-5法案”。“209法案”宗旨是禁止将种族、性别、肤色、族群，作为公共教育获得及公共机构就业机会的考虑因素。

废除“209法案”和可能出台的给予少数族裔（非裔）特殊优待的“ACA-5法案”，意味着对华裔的歧视将实际上变为现实，严重损害华裔及其子女的现实和预期权益（尤其是受教育权）。

“杜甫计划”的用意及价值

中国可以“杜甫计划”（The Dufu Project）为名，重构高端人才引进计划。杜甫是中国古代著名诗人，其诗歌在华人间传颂，在海外也有世界级知名度和文化影响力。他的“月是故乡明”牵动无数海外华人思乡之心；再如“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能让天下有学之士（不分种族和国籍）动容。

从文化视角看，以杜甫来命名计划的意图是：一方面，取杜甫高尚情怀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意，在美欧饱受猜疑和疫情肆虐环境下，吸引身心无所安置的海外学者（尤其是华人）；另一方面，华人讲究“落叶归根”，借助杜甫“月是故乡明”诗句中有穿透力的精神感召海外华人，拉近与他们的距离，以中华文化凝聚向心力，激发华人归国之心。

相较原“千人计划”目的性过强被美国政府敌视，新的“杜甫计划”可采取“温情牌+务实牌”的实施策略：

“杜甫计划”实施策略之“温情牌”：主打“安定、回归”，占据道德高地，淡化挖人目的性、减少美欧道德攻击的靶点。

“杜甫计划”以具有世界知名度的中华历史文化人物冠名，并以安全、安定、思乡、回归等人类共有情感为主旨，使该计划获得道德上正当性。

在美欧，计划往往以著名历史人物冠名，故此命名法可一定程度避免西方国家产生既往对“千人计划”那样意图性过强称谓的警惕，为将来可能遇到的外国政府对“杜甫计划”的质疑、诘难时，中国政府的辩护提供道德理据。

“杜甫计划”实施策略之“务实牌”，能切实大力引进美欧一流人才（尤其是华裔）。在降低美欧政府警惕敌意的“温情牌”保护下，“杜甫计划”可着重引进以下四类人才：

一是美欧专家、研究人员及大学教授。美国针对华裔的新麦卡锡主义卷土重来；另外，相当部分美欧高校外籍教师因财政缩减而被解聘，海外疫情发展使部分外国专家，也可能考虑在适当条件下到中国工作。

二是美欧企业、工业界精英。吸纳“机器人技术、物联网、自动驾驶车辆、3D打印、纳米技术、生物技术、材料科学、储能和量子计算”领域的高精尖人才，对推动中国新一轮科技革命意义重大。

三是海外博士后（尤其是华裔）。美国政府借助签证政策限制海外学者研究自由、科研合作的趋向明显，吸纳这批较成熟、有潜力的博士后归国十分必要。

四是中国籍海外名校留学博士生及原计划赴美欧名校攻读博士学位的中国学生。中国留美博士生是中国高校本科生中的佼佼者，特朗普政府多次污蔑中国留学生是“间谍”，并实施政策限制，他们也是人才引进或回归计划的对象。

“杜甫计划”具体实施五大路径

“杜甫计划”应形成一个具全球视野的引进回归人才政策，在完善顶层设计的基础上，可由各用人单位自行牵头组织实施，公私合作，多方筹集资金和资源，并加快推进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的相关工作。

“杜甫计划”将重点涉及国籍变动、永久居留、社会福利、医疗保障、外籍人才子女入学等问题。同时须理顺和明确各级政府在人才引进过程中的职责：可按地方经济发展水平制定差异化人才政策，助力人才计划落实。

针对“杜甫计划”的四类目标人才可分类施策：引进美国华裔专家和企业、工业界的精英，要考虑的问题是永久居留、薪资福利、配偶工作、子女入学等；引进和回归中国博士后研究人员、博士生要考虑的问题则是生活条件保障、学历教育和科研保障，畅通海外名校博士生转学国内高校博士生的路径，增加中国高校博士生招生名额，以接纳不能赴美著名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中国学生。另外，对博士后回国的，可进一步建立健全其入职国内高校或工业界的人事政策，给予适当职位或支撑计划。

此外，在“杜甫计划”中，可联合中国工业界、高科技企业积极制定相关引进配套政策。注重发挥市场在人力资本方面的作用，通过公私合作创新制度，实现国内人才政策与国际人才流动的对接。

“杜甫计划”实施应重视大数据平台建设，充分利用信息化完善人才考评制度，发挥云服务系统在人才招募、管理及信息共享方面的优势，形成“统一领导、多元共治、动态治理”的局面。

作者翟翌是重庆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重庆大学法学院政府规制与公共政策法治研究所所长

范奇是重庆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