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报社评

拜登上任一旬，对华暂无大动作，美国官员对华表态依然强硬，美军战机战舰继续进出南中国海与台海，拜登迄今仍未与习近平通话。但是，亦有一些微妙转变，白宫发言人普萨基表示，新政府会以“战略忍耐”（strategic patience）处理中美关系，并表示要重新检视特朗普时代的美中首阶段贸易协议；新任国务卿布林肯强调美中关系“无疑是今后世界上最重要的关系”，除对抗竞争，两国亦可在气候变化等问题合作；拜登在主持数百名官员的就职仪式上，似乎无意中提到当年与中国领导人习近平的对话等……与特朗普时代剑拔弩张的气氛相比，似有所不同。但中方对此则似有“战略定力”，听其言，观其行。中美关系的阴霾有可能逐渐淡化，但说雨过天青为时尚早。

美方态度微妙变化

中方冷眼暂未收货

除了上述言论外，美方还有一些言行值得注意，如获拜登提名出任驻联合国大使的托马斯-格林菲尔德（Linda Thomas Greenfield）早前提到，对中国新疆“种族灭绝”的指控似乎“未遵循所有程序”。财政部日前宣布，将特朗普在败选后作出的禁与“特定中国军方公司”证券交易的生效限期，由原订1月28日延长至5月27日。分析称，这是为给拜登政府时间，重新评估特朗普的一些对华政策。这也是“战略忍耐”的具体体现。

特朗普政府给中美关系留下的最大遗产，就是终结了多年来美国对华政策的接触和改造思维，使其进入了大国竞争轨道。在此惯性推力下，拜登新政府难以急速转弯。不过，新政府官员虽然在对华强硬上仍众口一词，但对具体政策却含糊其辞，保留回旋空间。在参议院听证会上，商务部长提名人雷蒙多（Gina Raimondo）被问及“能否承诺将华为继续留在黑名单上”时，就不肯正面回应。财长提名人耶伦表示，要对中国不法的贸易行为强硬，但亦未说具体如何做。

特朗普对华政策的另一遗产是，中方应对美方的板斧已积累了经验、丰富了手段，亦凝聚了内部共识，形成了战略自信。在北京看来，美方是主动进攻的一方，改善中美关系，华府理应采取主动。同时，北京对于拜登联手盟国合作对付中国的新策略亦高度警惕，最近习近平和外长王毅就此作出警告，驻美大使崔天凯更明言，光有耐心还不够，还要有理性，还要有诚意。他指出，联合盟友制衡中国的调整是“换汤不换药”，很可能“重蹈覆辙”。由此可见，中方对美方的微调并未收货，亦不急于回应。

特朗普4年的另一遗产，就是对美国与盟友关系的伤害，在中美之间形成了中间地带。白宫新闻稿称，拜登在与英、法、德3国领袖通电话时，将新冠疫情、气候变化、中国和俄罗斯列为美国需与盟友共同应对的“全球性挑战”。但在3国的官方公布里，却均未提及中国和俄罗斯，这一微妙差异显示，欧洲盟国对于选边站态度审慎。

随着特朗普时代终结，世界局势和中美关系已经焕然一新。拜登即使想要重回奥巴马时代的中美关系，也不容易了。白宫抛出“战略忍耐”之说，有为重新审视政策争取时间。拜登上台后，已经作出重返巴黎协定、重返世卫组织等决定，在国内并未遇到阻力，这可能进一步鼓励拜登调整政策。

美中忍耐对定力

双方时间换空间

以美台关系为例，虽然台湾是美国非常好用的一张牌，但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中最敏感的议题，美台关系走向也要视乎美中关系的发展。拜登的核心幕僚、哈佛大学教授艾利森（Graham Allison）日前指出，拜登明白只有“一个中国”，不会承认台湾独立，显示拜登对特朗普的对台政策不太可能照单全收。

由于特朗普玩弄“台湾牌”走火入魔，台湾民进党政府亦全力配合，令两岸关系持续紧张。解放军战机频频飞入台湾空域，压缩台湾空防纵深，中国国防部警告，“台独”就意味战争。崔天凯强调，美方以《台湾关系法》和“六项保证”处理台湾问题很危险，在事关中国主权、统一和领土完整的问题上，中国没有任何妥协退让余地。日前在北京2021年对台工作会议上，全国政协主席汪洋在讲话中，未再提“一国两制”与“和平统一”，代之以坚持“一中原则”和“九二共识”，坚决遏制台独分裂活动和外部势力干涉，“推进祖国统一进程”，被认为向台北和华府发出了强硬信号。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特朗普4年，给中美关系造成严重伤害，亦把美国拖入内乱深渊。现在，拜登的当务之急是收拾国内的烂摊子及应付明年的中期选举，对华关系的优先性较低，故以“战略忍耐”时间换空间。中国亦乐得以空间换时间，做好自己的事。无论如何，拜登从特朗普手中继承的美国和中美关系，都与4年前迥然不同，无论谁当美国总统，都难回避中国已日渐崛起成为世界强国这一根本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