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时语:从民粹主义谈欧美政治制度差异

时间:2021-01-25 07:21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拜登的总统就职典礼在“成为一个武装营地”(《美国之音》的描述)的国会大厦举行,被论客比喻为战时的巴格达。下台总统特朗普拒不出席,打破百多年来的权力和平交接传统。

再加认证大选结果时,大批暴民袭击由全国选民选举产生的最高立法机构,成为民主体制的极大污点,迫使人们质疑西方民主制度的可持续性。

国会大厦遇袭,代表近年美国民粹主义运动的高峰,主要推动力是社会经济地位日渐沉沦的低教育蓝领阶层。这一情况不是美国专有,而普遍出现在所有西方国家。

美国和欧洲的另一共同点,是蓝领阶层的右倾化:就像美国民主党,英国工党、法国社会党、德国社民党等左翼政党,都遭到大批蓝领阶层的背弃。欧洲近年民粹主义也像美国一样,以本土主义和排外主义为最大特色。

可是如《经济学人》新近题为《丑角天花板》的专题报道所强调,欧洲形形色色的民粹主义政党虽然此起彼伏,但是呼风唤雨一阵之后都逐渐边缘化。大西洋两岸的民粹主义“成就”,为什么会有如此显著差别?

以我之见,一个重要因素是政府体制。在总统制下,美国总统掌握了几乎没有限制的行政大权,大部分欧洲国家加上加拿大,采纳的是集行政和立法于一体的议会内阁制。一个例外是戴高乐改制后的法兰西第五共和,但保留了小党林立的议会制特色。总统制与议会制的优缺点,是政治学者的常年话题。近年来,包括美国福山在内的许多学者,都看到了议会制优于总统制的行政和改革效率。

两者之间一个重要差别,是议会制度下的多党现象,更为适应于一个多元化的社会。哪怕小党代表的社会群体,他们的政治诉求,仍然可以通过常见的多党联合政府,或者执政党为了应付关键性投票,而得到回应。例如国家年度财政预算,在议会制下属于信任投票,通不过政府就下台。但是在美国,年度预算在国会搁浅,近年来几乎成为常态。

华人传媒老前辈梁厚甫,许多年前曾经贴切形容美国的总统选举,是媒婆制度下的婚姻自由:选民只能在两大党候选人中选择其一。在这样的体制下,第三党除了偶然搅局,没有立足之地。任何政治诉求的伸张,只能依附于两大党。

就如一生以独立社会主义者自诩的伯尼·桑德斯要参选总统,还是必须加入民主党。如果说在欧洲议会制下极端势力难免边缘化,美国的两党竞争,却造成中间势力的边缘化,加剧了社会撕裂。

无论欧美,民粹主义都只是人口少数。特朗普的政治才能,在于借助这批“派性”最强的民粹主义拥趸,把持了共和党党内初选的入场券。“特朗普劫持了共和党”,成为美国传媒和政治学界的热门话题,也是当今美国的政治现实。

许多理性型保守主义精英,例如大牌专栏作家乔治·威尔(George Will)和小布什总统首席撰稿人迈克尔·杰森(Michael J. Gerson),可以公开谴责特朗普的民粹主义路线,而面对下一场初选的绝大多数共和党政客,却只能言不由衷地成为民粹主义传声筒,进而威胁到美国民主体制的延续。

在欧式多党议会制之下,极端党派很难如此“劫持”主流政党,例如德国基民盟与社民党宁愿彼此组成联合政府,也不肯分别与极右和极左小党结盟。这或许使得欧式民主制度更加稳固。

作者在北美从事科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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