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亮:中国文化自信必先解决的问题

时间:2021-01-23 07:30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在世界文明史上,中国具有约5000年有文字持续记载的历史,尽管稍短于尼罗河下游的古埃及、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的古巴比伦,但略长于恒河流域的古印度。这不仅在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中是非常独特的,而且在金砖国家、二十国集团等里也有“挺立千秋的自信”。

近年来,中国政界媒体界提出要增强文化自信的问题。笔者莫名其妙之余,就中国社会现实中的相关文化问题抛几块引玉之砖。

从普通人层面看,中国要文化自信,就得先彻底破除普通中国人不时流行的“读书无用论”。尽管中国近20年来在大规模推进义务教育,但是能够继续到更高学府深造的毕竟还是少数。低教育程度的群体因无法欣赏高雅艺术,就会就近转向廉价的“低级趣味”文艺节目。这也是脱衣舞等风行农村、城郊地区,每逢节假日或红白喜事尤甚的原因。

从社会精英层面看,中国的不少文化精英群体,不能够持续推进中国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不能够在激烈的文明辩论中及时发声,丧失了应有的底气,让很多中国年轻人在无声无息中失望了。例如,很多著名大学的博士生导师出题水平下降,硕士生、博士生、博士后等的思辨能力与写作能力,都让人不敢恭维。

很多时候,所谓的科研就是复制外国同行或本国某些不知名学者的创新成果,甚至变相表达爱国立场、阿谀领导人,只为私分国家宝贵的科研经费。更恶劣的是,不少所谓的学官学阀仗着各类权力拿到大笔经费,或学钱交易,或学权交易,干士林不齿的勾当。一旦遇上正直的评委,就群起而攻之。踏实坐冷板凳搞学问的学者,慢慢地心灰意冷了,数量也逐渐少了,或转向管理岗位,或转为体制内的“中隐者”,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学者就干脆移民境外。

这类故事,在考研人、在读研究生、学界同行等此起彼伏,“观民风者”可以体察之。故中国如果不严厉打击重复性的或非创新的社会科学研究行为,文化自信将失去后备力量与社会基础。

中国的很多文化精英要么不信中国文化,要么在运用中偏离传统文化的本应方向。正如很多有识之士所批评的那样,中国一波又一波的学习传统文化或国学,经常偏离正常轨道,而使得如厚黑学、帝王权术等专制王朝时期的糟粕内容,风靡社会。上行下效,当精英群体如此时,普通大众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各类徒有其表的短平快内容就占据民众心灵,如成功学、风水、测字、算卦、占卜等。

日本学者大前研一考察一些经济发达的中小城市后,感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之不存。因为每一座崭新城市里,没有书店,而洗头洗脚的场所却鳞次栉比。即使在北京,第三波、第三极、风入松等好书店也消失了。城市外表再干净繁荣,头脑龌龊空白了,就没有什么值得炫耀了。也许,外国嘉宾在与中国精英交往时会表面上客套客套,但不会发自内心地尊敬人。

具体而言,中国要增强文化自信,就得先解决如下几个问题:

一是要改善中外记者会的提问安排。中国大宣传单位的著名记者,讲述了在聚会上遭遇的尴尬。一位中学生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为什么外国记者特别是来自美国的发问,就是比中国记者有水平,更爱护中国老百姓?”毕竟,欧美记者关注中国人权、法治、新闻、社会进步等议题,中国记者一般关注中规中矩的内容,如经济形势、国际形势等大而化之的问题。

我惊诧的是,中国记者会给中国年轻人不如外国同行的印象,长此以往绝对不是好事,值得各界警惕。所以,如果把尖锐的提问机会留给中国记者,也许会让年轻人改观,或者中国领导人组织直接面向中国各类政治偏好的媒体总编辑、社长的交流会时,中国的政治自信会更充分。

二是语言问题。记者会上,汉语要翻译成英语,当中国经济实力不够强大、中国民众外语水平还不够普及时,或许必要,但当经济水平、外语水平等都大幅上升了,就要重新审视了。法国、日本、俄罗斯等的大型国际活动,也没有同步翻译成英语的环节。同样的,中国很多机构的标志都是中英文结合。

一位著名高校的很有想法的高材生创办新组织,到复印店制作相关徽章等,被初中毕业的小老板呛道:“中国很多组织徽章都是两个圈,上为书法体的汉字,下为印刷体的英文,中间是图腾类的形象,985高校等校徽也大致如此”。是啊,中国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院,甚至中央研究院等都如此。要改变影响几代人的形象,的确道阻且长。

中国大学生都得参与英语等级水平考试,但实际效果如何,考好了实用性如何,他们的中文表达水平又如何,都值得思考。北京大学中文系陈平原教授指出,大陆学生的汉语水平还不如港台;准确、优雅地使用本国语言文字很重要,教育国际化不要牺牲母语。此论甚高!

三是要适时提高稿费课酬标准,体现知识的价值,保证有创见的知识分子的体面生活。民国时代的文人,仅凭爬格子,就能够养活一家老小。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实力陡增,但稿酬课酬没有相应提升,很多有学识的青年学子的文字报酬,不足以维持体面生活,特别是当巨额房价压来时,要么啃老,要么隐士,要么当剩男剩女,要么英年早逝,以致读书无用论沉了再起,让经济盛世下的很多年轻学子与家长茫然失措,特别是在可能因学致贫的落后地区。

四是科研课题方面多鼓励一些原创性的内容,而非始终强调诠释性。博士入学考试的题目,各大高校开学典礼与毕业典礼、校庆上各类代表的演讲等,都代表国家最高思考水准与道德价值,可惜能够让人记住回味的并不多,除了复旦大学谢希德校长等少数以外,官僚气息倒是很重。

同样的,人才引进问题不能够按照中外同等竞争性,减少莫名其妙的照顾。这方面倒是可以学习美国的做法。例如,立志打造世界一流大学的高校,就得世界范围招生,而不能偏向某些国家的学生;奖学金得与成绩匹配,确保中国高等教育的含金量与竞争力;否则有滥发文凭、讨好某些群体、利益输送等之嫌。

这里也许取决于科研与人事部门的负责人,及更高一级的主管领导。他们是代表中国学术的良心,得有清醒的头脑,不为一时风潮所动,否则这最重要关卡就形同虚设。一位名为罗斯柴尔德的英国负债商人,居然以上宾之姿,在中国几所著名大学发表演讲;一些境外野鸡大学毕业的所谓博士,在中国高校骗吃骗喝的也不胜枚举,令士林群议汹汹。

此外,中小学教材中抑己崇他的问题,各城市中的楼盘、小区、街道等的洋化名字问题等,也亟待改正。

作者是北京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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