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颖

拜登曾在2013年被中国领导人称为“老朋友”，但他现在对中国的态度很强硬。决定拜登对中国态度转变的关键，是国家利益战胜了个人情感。拜登对中国的态度从“不是竞争对手”转变到“我们须对中国强硬”。

拜登声称要联合美国盟友对付中国。他11月16日表示：“美国须和其他的民主体站在一起，来让我们的规则施行于世界，而不是看着中国和其他国家，向我们下达他们的命令。”拜登讲的盟友主要就是欧盟。特朗普执政让美欧关系降至最低点。当媒体宣布拜登当选美国总统时，点燃了欧盟各国修复与美国关系的希望。

美国与欧盟的合作有着坚实的基础，彼此有共同的价值观、经济和政治模式。在二战后的70多年里，美欧共同维护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结成军事联盟维护安全，共同承诺对市场的开放塑造了国际贸易体系。尽管美欧关系不时出现利益和认知的冲突，但继续发展跨大西洋关系一直是双方共同的意愿。但是，用发展跨大西洋关系去对付中国，不见得会取得什么成效。

美国和欧盟联手对付中国的设想，是特朗普政府对华政策遗产的延续。拜登对华政策将被打上特朗普政府的深深烙印。11月16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出访巴黎，在接受法国《费加罗报》专访时，呼吁欧洲盟友与美国团结对抗中国，并称“如果我们放弃，有一天便会发现我们沦为中国专制政权的殖民地，而不再是伙伴关系”。

欧盟希望联手对付中国，受到了特朗普政府的影响。特朗普政府对华政策改变了欧盟对中国的认知，中美贸易战、冠病疫情和香港等问题，促使欧盟更加认同特朗普政府对中国的评价。

11月8日，欧洲议会最大党团领袖、欧洲人民党（EPP）主席韦伯（Manfred Weber）在接受意大利《共和国报》采访时表示：“我们应该向候任总统拜登提供一种基于贸易协议和共同对华方针的新跨大西洋伙伴关系。”他说：“我们对特朗普的方法有很多异议，但他对中国的看法是正确的，（中国）是一个战略对手。”他还说，中国现在是美欧“共同的政治敌人”。

11月13日，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Josep Borrell）撰文表示，欧盟对中国自身的经济发展，以及由此给国民所带来的利益没有异议，“但不能允许中国的国际扩张以我们的利益和价值为代价”。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确定了双重方针，把中国作为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但同时也是一个竞争者和制度性对手。”他指出，拜登当选美国下一任总统，让欧洲对跨大西洋关系重回正轨充满希望。

11月17日，法国外交部长勒德里昂（Jean-Yves Le Drian）和德国外长马斯（Heiko Maas）在《世界报》发表了题为《鉴于动荡正在重塑世界，重新思考跨大西洋伙伴关系》的评论文章。他们指出，拜登的当选为加强跨大西洋团结铺平了道路，以应对独裁者和那些试图无视国际秩序或区域平衡而建立其权力的国家。但原则上的坚定当然不排除对话与合作。

11月18日德国之声报道，多国学者今年9月对欧洲13个国家的民众进行的问卷调查显示，德国受访者对中国整体评价不高，在一个从0到100点的打分系统中，中国得分35.4，低于日本（55分）和台湾（46.4分）。德国人对美国的评价（39.2分）略高于对中国。超过46%的德国受访者表示，他们对中国的看法在最近三年中变得更负面。62.5%的人对中国存在不信任感，高于对俄罗斯（60.1%）。

美国和欧盟联手对付中国的设想不是拜登的创新。特朗普搞坏了与欧洲的关系，但不等于特朗普政府忽视了联手欧洲对抗中国的作用。事实上，特朗普政府尽可能地联手欧盟对抗中国，以下例子就是见证：

第一个例子是华为。欧洲许多国家放弃华为5G电信设备，与蓬佩奥游说欧洲有密切关系。6月24日蓬佩奥指出，捷克、波兰、瑞典、爱沙尼亚、罗马尼亚、丹麦、拉脱维亚和希腊都弃用华为。当然，决定这些国家弃用华为的根本原因，是这些国家权衡利弊的结果。

8月5日蓬佩奥宣布扩大美国的“干净网络”倡议。所谓的“干净网络”包括：干净运营商，确保中国的运营商与美国电讯网络脱钩；干净商店，中国的应用程式威胁隐私、散布宣传和不实信息，必须从商店中清理出去；干净应用，防止不受信任的中国智能手机制造商，预先安装流行的应用程序；干净云储存，防止美国公民的敏感个人信息以及公司的宝贵知识产权等，在阿里巴巴、腾讯、百度等公司可以接触到的云系统中存储和处理；干净电缆，确保联系美国与国际互联网的海底电缆不受侵害，避免被中国大规模收集情报。

11月10日蓬佩奥表示，已有近50个国家及170家电信公司加入了美国的“干净网络”行动。这些国家包括30个北约盟国中的27个，27个欧盟成员国中的26个。决定这些国家参加“干净网络”行动的根本原因，是这些国家权衡利弊的结果。

第二个例子是美日欧三方声明。中美贸易战期间，多次发表三方声明，旨在改革全球产业补贴规则，这些规则就是要限制他们认为的中国扭曲全球贸易的做法。三方的目标是向世界贸易组织其他成员国，提出更严格的产业补贴和国有企业规定，并开始就采纳这些规定进行谈判。

为此，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在《外交事务》上发表文章指出，美国与盟友合作得非常密切。但在中国问题上，盟友与美国的利益并不总是一致的，这使得“让美国的盟友采取大胆和具体的行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美国和欧盟联手对付中国的设想难以取得实际效果。当下拜登与欧盟似乎很有信心能携手合作对付中国，他们的套路仍然是在多边主义的框架下，用国际规则约束中国，最终要改变中国。历史已经证明：幻想用国际规则改变中国是注定失败的。

以美日欧三方声明为例，美日欧三方声明能否转化为世界贸易组织（WTO）规则？答案绝对是：否。在WTO这个多边主义平台上，2001年启动的多哈议程谈判，没有达成贸易自由化协定，近20年的谈判谈不出什么名堂。美日欧要用一套针对中国的规则让WTO成员方接受，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为什么是笑话？看看中西方在联合国人权问题上的较量就明白了。10月6日，德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在联合国大会上，代表美英法德日等39国，敦促中国维护香港自治，尊重西藏和新疆的人权。同时，中国驻联合国大使张军代表俄罗斯、朝鲜、委内瑞拉与津巴布韦等26国发言，批评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单边强制措施，侵害民众在疫情下获取医疗资源的人权。

西方国家用国际规则约束中国和改变中国的时代已经过去。中国坚定不移地走社会主义道路是不受国际规则约束的，国际规则从来就是为中国所用，能用的则用，不能用的坚决抵制，“该改的、能改的我们坚决改，不该改的、不能改的坚决不改”。中国不是按照国际规则走社会主义道路的。

美国和欧盟之间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而联手对付中国是与现实不符的。欧盟不是一个国家，它的决策机制决定了欧盟很难协调成员国的利益，意大利参加“一带一路”就是欧盟内部分歧的写照。

欧盟与中国经济上高度依赖，很难想象欧盟会狠下痛手对付中国。拜登设想美国和欧盟联手对付中国听上去很美，实际上是奥巴马遗产的翻新，拜登陈旧的思维模式决定了他对中美关系很难有什么作为。

作者是中国上海师范大学

商学院经济学教授

欧盟与中国经济上高度依赖，很难想象欧盟会狠下痛手对付中国。拜登设想美国和欧盟联手对付听上去很美，实际上是奥巴马遗产的翻新，拜登陈旧的思维模式决定了他对中美关系很难有什么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