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伟彬:特朗普主义的幽灵和失落的秩序

时间:2020-11-11 07:55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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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多日的曲折后,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终于尘埃落定,民主党的拜登当选美国第46任总统。尽管如此,特朗普在四年间对美国和国际社会所造成的影响,恐怕很难很快消散,甚至在多年后仍然会存在。这与其崛起的背景有关,并不会随着特朗普的下台而结束。

首先,特朗普的崛起,事实上与美国主导的单极化全球秩序的衰落有关。冷战结束后,美国所主导的单极秩序在历经德国、日本等国的崛起挑战后,终于在中国崛起的大势之下,呈现衰落的趋势。

特朗普所说的“美国优先”,事实上就是维护美国这种单极秩序下的国家利益。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它似乎是美国传统孤立主义与全球化下单边主义的结合体,但两者并不存在根本性的矛盾。因此,它在美国内部拥有强烈的号召力。这是特朗普得以崛起并推行其政策的原因。

在传统拥护全球主义的美国政治人物,无力维系美国这种超然地位之后,特朗普以强人之姿上位,用非常手段打破了美国的外交传统,事实上维护的仍然是美国的国家利益。特朗普的这种手法固然很难为美国传统政治人物所接受,但事实上,如果美国在特朗普之后未能以更有效的方式来维系其地位,特朗普主义恐怕还是会卷土重来。

同时,特朗普四年间一系列的外交政策,实际上已经把国际社会从全球化之下的多边主义,拖入大国竞争的状态之下,竞争多过于合作。拜登或是此后的美国政治人物能否改变这种趋势呢?恐怕并不乐观。

拜登及民主党虽然拥护全球主义,但国际上已经呈现出大国竞争的格局。特朗普四年间的外交政策对国际政治的破坏,实际上也出现了有利于其他国家的趋势,无论是欧盟、日本等国,都得到了扩张其国家利益的机会,在国际舞台上进一步展示其能力的机遇。

虽然德国、法国、日本等国,一直强调与美国的传统盟友关系,但在国际重点转向亚太、印太之后,欧盟与美国的利益重叠度发生了变化,双方所追求的利益并不存在必然的根本一致性。至于日本,由于本身就处在竞争的核心地带,因此日本与美国的关系也必然存在某种变化,将会更加追求强化自身的战略独立性。

未来这些国家如何相处,可以从各方如何对待特朗普所留下的印太战略中一探究竟。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特朗普的印太战略是符合国际整体秩序的变化趋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奥巴马政府时代的“重返亚洲政策”的继承与调整。之所以发生这种变化,实际上正是因为美国与其传统盟友在利益上的不一致性,导致特朗普不再强调依赖传统盟友来构建和实施其遏制中国的政策。

这里也涉及一个关键的问题。虽然现在美国两党均对遏制中国崛起、维护美国国家利益有着明确的共识,但究竟要怎样遏制中国的崛起、维护美国的利益,在这一点上并没有清晰的答案。

比如遏制中国要达到哪种程度、实现何种目标,用什么样的手段来遏制?中美之间是否存在两国所能接受的某种妥协方案?尽管现在“新冷战”的说法已经出现,但显然美国并没有像与苏联进行冷战一样清晰的战略目标。

这也是决定特朗普所代表的政治能量,是否会在美国卷土重来的重要一点。可以说,当前美国对中国的战略是模糊的、不清晰的;究竟中国在何种程度上威胁美国,威胁到美国的哪些方面,也是没有清晰定义的。这些都是引发中美关系不确定性、导致全球秩序不稳定的重要因素,并在美国国内问题的叠加之下,成为特朗普主义崛起的重要土壤。

因此,在中国被美国视为主要的竞争力量背景之下,如果美国坚持维护自冷战结束后的单极国际秩序,不重新审视变化中的世界,正视其他政治力量在国际上所扮演的角色,恐怕特朗普主义仍然会继续存在。这无论对美国或全球其他国家而言,都是一种挑战和麻烦。

作者是中国北京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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