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报社论

经多日悬宕，民主党候选人拜登终于凭宾州和内华达州的胜出跨过门槛，摘下美国总统宝座。尽管选情一路胶着，但拜登共赢得七千四百多万选民票，刷新美国历史纪录，较奥巴马多出五百万票；他以七十七岁当选总统，也创下史上最年长的纪录。拜登的竞选搭档贺锦丽，则成为美国首位女性副元首，她的亚非裔背景也为美国多元族群描绘了新色彩。

这场艰难选战的意义，与其说是在支持拜登上台，不如说是选民在讨伐特朗普，防止他继续伤害美国的民主和制度。现任总统通常拥有更佳的竞选优势，上世纪美国总统寻求连任失败的仅有四例；特朗普若如他自诩的那么杰出，美国人不可能不支持他连任。但这次美国民众戴着口罩大排长龙等着提前投票，就是要阻止他继续坐镇白宫。仅计票难产这四天，美国新冠肺炎又飙到新一波的高峰，每天确诊人数均超过十万人。光看特朗普对疫情控管的无知无能，即不难理解美国人民何以如此急于抛弃他。

拜登昨天发表胜选演说呼吁人民团结时，特朗普正在打高尔夫球；他拒绝承认败选，并宣称要继续打法律战，所有拜登拿下的州他都要提告。这种态度，其实在预料之中。选前特朗普即曾宣称“不会交出政权”，又说只要他拿下宾州就要宣布胜选；近两日他甚至指控对手“窃取大选”，并邪恶地把计票中的通讯投票都指为“非法选票”，这都是特朗普的惯用伎俩。讽刺的是，他始终无法拿下宾州，最后并以三万多票遭到拜登逆转；他透过律师团提出诉讼，要求宾州停止计票，也遭州长反呛是“颠覆民主的可耻行为”。

开票至今，特朗普仅取得二一四张选举人票，距离270的过半门槛还有很远的路。若加上他领先的阿拉斯加和北卡两州的选举人票，他也只有235票，无法使他保住白宫宝座。剩下的两州，乔治亚州因两人得票差距低于0.5%，而自动启动“重新计票”程序；亚利桑那则是两人差距拉近，但未到足以翻盘的地步。即使在最戏剧性的状况下，这两州翻盘，特朗普也无法到达胜选门槛。简言之，特朗普大势已去，但仍在做最后的反扑与挣扎。

特朗普的最后挣扎，若只是寻求一个比较骄傲的下台方式，那就罢了。但特朗普采取的是一种低级策略，暗示对手“违法”作票，盗取了他的“合法”胜选权利，这是对美国民主制度的攻击。身为现任总统，特朗普不仅缺乏服输的精神，还用造谣手段意图煽动其支持者起而抗争，乃至制造暴力冲突。这两天，在特朗普支持者集会的场合，已可看到一些人手持长枪在那里叫嚣徘徊。一旦发生死伤冲突，特朗普极可能还会声称：你看，这才是美国真正民意的展现。这位撕裂美国四年的总统，在最后的两个月还会做出什么打击对手、伤害国家的事来，令人难以想像。

眼前光是收拾新冠疫情，即已够拜登伤透脑筋；若再加上社会动荡，势必更为耗神。拜登此役虽收复了威斯康辛、密西根和宾夕法尼亚三州，重建了所谓的“蓝墙”，但民主党原本预期大胜的全国“蓝色浪潮”并未发生。民主党在众院维持多数优势，但丢了四席；在参院迄今仅多得一席，仍未过半。加上特朗普留下的掣肘和治理烂摊，都将增加他治理的难度。无论如何，美国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疗癒和重建，无论特朗普多么抗拒，美国都必须为进入“后特朗普时代”做好准备。拜登演说中那句“不要把对手当敌人”，在台湾听来，也是很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