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双十节前夕，两岸关系面临蔡英文总统就职以来最为严峻的态势，大陆武统声浪飙涨、鹰派势力抬头，反台独有演变成反台湾之趋向；而台湾社会“反中共”路线大行其道，或演变成“反中国”，台湾人认同大增、支持台独声浪大涨。

伴随中美贸易战、科技战、外交战、金融战爆发，中美关系交恶，连带两岸关系敌对；复因大陆当局倡议“两制台湾方案”、香港爆发反送中运动、制定《港区国安法》，强化台湾民众对大陆敌意；在大陆当局的军事与外交压制下，双方关系如螺旋般陷入低谷。

尤其近日因大陆扩大军演，及军机习常穿越海峡中线，引发双方对立与紧张。此时，蔡英文在双十演说中释放两岸应进行有意义对话，确有其必要性；然大陆当局却仍然批判此为“谋独言论”。

大陆当局以“九二共识”为两岸对话之政治前提，但民进党当局则认为不应预设任何政治前提。因此，蔡英文任何试图以缓和政策语言及口气，来重启两岸对话，均不易成功；双十演说固然释放政治善意，但从大陆角度来说，其政治效应远远未达到其重启两岸对话的“临界点”。

首先，演说词中显示促成两岸和解及和平对话，须要转变态度与立场的是大陆当局；台湾当局保证不会冒进挑衅。蔡英文指出：“北京如果能正视台湾的声音，改变处理两岸关系的态度，和台湾共同促成两岸的和解及和平对话，相信一定可以化解区域的紧张局势。”

蔡英文并未提出“正视中华民国存在事实”，保证“我们不会冒进，也会坚守原则，维持两岸关系的稳定。”这显示台湾当局宣称持守不挑衅原则，区域不稳定责任在于大陆，不在台湾。又提及“这不是台湾可以单方面承担，而是双方共同的责任”，凸显其两岸政策柔中带硬的坚定立场，接下去端视大陆当局改变态度及政策立场。

其次，对大陆当局称呼回归至中性用词，避免挑衅性言论。通常在民进党政策语境中，若是使用地理性中国大陆和台湾名称，就凸显两岸定位为“一国两区”，这是根据《两岸人民关系条例》界定。而当两岸情势严峻时，若直称对岸为中国、中国当局，则有凸显抗议之意涵。

台湾与大陆曾争夺“中国代表权”，一般官方不会使用“中国当局”称呼。蔡英文首次就任时宣称，依据宪法及《两岸人民关系条例》处理两岸事务；2016年双十演说称呼对岸为“中国大陆当局”，并“要呼吁中国大陆当局，正视中华民国存在的事实”；2018年开始改称“中国”，并曾有“力抗中国压力”之说，将“台湾”与“中国”并列对立。2019年维持“中国”称呼，2020年鉴于两岸敌对上升，在称呼时使用“对岸”一词，较为友善与和缓。

复次，连续三年出现“中华民国台湾”说法，显示中华民国台湾化历程。2016年蔡英文执政后首次双十演说，提到中华民国次数仅有三次，包括“今天是中华民国一百零五年的国庆”，以及“新政府会依据中华民国宪法”与“呼吁中国大陆当局，正视中华民国存在的事实”。

2017年双十演说提到中华民国六次；2018年首度在双十演说中出现“中华民国台湾”字眼，共两次；另讲四次中华民国。2019年双十演说则六次提到中华民国，两次提到“中华民国台湾”，且又提出“一旦接受一国两制，中华民国就没有生存的空间”。

至于2020年双十演说提及四次“中华民国”，提及次数和执政后历年来差别不大；另有两次提到“中华民国台湾”，和2018年及2019年次数相同。当蔡英文在争取台湾民众及跨越政党选民凝聚认同时，采取用“中华民国台湾”说法；当呼吁大陆当局时，又提出“正视中华民国”，而“中华民国台湾”提及次数少于“中华民国”，更远低于“台湾”，但连续三年提出，有巩固化现象。

再者，她并未如既往指责大陆当局挑战现状及压制台湾，借此展现政治善意。2020年双十演说她引用大陆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联大演讲所言“中国永远不称霸，不扩张，不谋求势力范围”。先前直指中国大陆是区域冲突根源，这显示面临两岸兵凶战危、处于战争边缘风险，蔡英文不再言辞上激怒与挑衅大陆当局。

2018年双十演说直指：“中国试图挑战区域现状的作为”，批评“中国单方面的文攻武吓和外交打压，不但伤害了两岸关系，更严重挑战了台海和平稳定的现状”及“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应该在区域及全球，扮演良性的角色，而不是冲突的来源。”

2019年双十演说批判“中国崛起跟扩张，以威权体制，结合民族主义和经济力量，挑战自由民主的价值和世界秩序”；同时批判大陆当局利用“锐实力”步步进逼。

最后，并未出现对“一国两制”批判，避免刺激大陆当局。2020年双十演说并未涉及对香港议题、“一国两制”之批判及对美日关系之依赖；仅是模糊提起“在全球高度关注印太及两岸局势变化的重要时刻，北京如果能正视台湾的声音，改变处理两岸关系的态度，和台湾共同促成两岸的和解及和平对话”。

2019年双十演说直指一旦接受“一国两制”，中华民国就没有生存的空间；拒绝“一国两制”，是台湾人民最大的共识；直指香港“因为‘一国两制’的失败，正处于失序边缘。”

针对蔡英文双十演说，国台办再批“谋独言论”，认为“这些讲话延续对抗思维和敌对意识，鼓吹谋独言论，鼓噪勾连外部势力，蛊惑台湾民心，再次暴露民进党当局谋独本质”等严词回应。

虽然民进党当局在双十演说表达政治善意，但因大陆当局已界定“九二共识”是两岸对话与谈判的政治基础，即使民进党政府态度放软，恐也会被视为是“有善意未达标”。

作者是台湾佛光大学

公共事务学系助理教授

虽然民进党当局在双十演说表达政治善意，但因大陆当局已界定“九二共识”是两岸对话与谈判的政治基础，即使民进党政府在立场态度放软，恐也会被视为是“有善意未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