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斌

９月19日上午，日本卸任首相安倍晋三发推文说，“为了向英灵报告他已卸任”，他在当天上午参拜了靖国神社，并以“前内阁总理大臣”身份签到。从所配发的图片来看，安倍身着燕尾服，这是参拜靖国神社的“正装”。这距离安倍上次以首相身份参拜，已有近七年时间。

安倍在2006年首次上任后的一年中，没有去参拜靖国神社，因为其前任小泉纯一郎在任期内先后六次参拜，导致日中和日韩关系严重恶化。安倍出于改善与这两个邻国关系的考虑，上任后不到两周先后访问了中国和韩国，并宣布与中国共建“战略互惠关系”，所以暂时搁置参拜计划。

他辞职后明确表示对此深感“悔恨之极”，所以重新复出一年后，恢复了在任首相参拜靖国神社的举动。此举不仅引发中韩等邻国的强烈反对，当时的美国总统奥巴马政府也就此举激化日本与中国及韩国等邻国的矛盾，通过驻日本大使馆表示“失望”。

据悉，当时指示作出这一表态的就是时任副总统拜登。对极为重视日美关系的安倍来说，他不能对这一重要信号熟视无睹，所以此后任期隐忍了参拜的意愿。

即便如此，在每年例行的春季和秋季的靖国神社祭祀活动，安倍都会供奉祭品，在战败日（即8月15日）还会自掏腰包供奉“香火费”。虽然他自己不去，但许多年份其内阁成员纷纷前往参拜。今年战败日，环境部长小泉进次郎等四名内阁成员就参拜了靖国神社，而上次内阁成员参拜靖国神社还是四年前。

安倍的历史观是众所周知的。他上任之初就一再表示，国际社会尤其是学术界对“侵略”一词的定义并未形成共识，他以此为由，始终拒绝作出正式道歉。

包括2015年8月，安倍在日本战败70周年之际发表的讲话，只是重申了历届政府就那场战争作出的若干次道歉，只承认日本对“各国无辜的民众确实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伤害和痛苦”，但并未作出国际社会所期待的正式道歉，还声称“绝不能让我们的下一代以及未来的后代，那些和这场战争并没有关联的人，再背负继续谢罪的宿命”。《纽约时报》对此作出评论：安倍没有作出正式道歉。

在今年战败日举行的日本全国悼念阵亡军人仪式上，安倍在致词中同样没有提及对亚洲邻国的加害责任，这与德仁天皇致词中表述的“回顾过去，深刻反省”基调截然不同。安倍还表示要推进“积极的和平主义”，这一表述实际上就是其一贯奉行的“告别战后体制”的不同说法而已。在如此庄重的仪式上，安倍旧话重提，想表达什么意愿呢？

据《产经新闻》日前披露，安倍始终认为，靖国神社在日本领土上，就因为外国说“不能去”，首相就无法前往参拜，这岂非咄咄怪事？为阵亡军人慰灵祈祷是领导人的责任，也是安倍一贯坚持的信念。小泉担任首相期间参拜靖国神社，时任自民党干事长的安倍晋三就，就与时任中国驻日本大使王毅为此发生激烈争论。

安倍虽然卸下首相一职，但他并未退出政坛，并非过气政客。他还是众议员，而且是他所在的自民党最大派系细田派的实际精神领袖，对自民党乃至日本政坛仍有巨大影响。安倍在卸任三天后就再度参拜靖国神社，对日本国内的右翼势力，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和鞭策。

据统计，在日本国内要求为二战战犯“恢复名誉”的签名人数已多达4000万，约占全国人口的三分之一之多。在那些人看来，二战后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日本的审判完全是一场“闹剧”。

日本右翼势力不仅强烈呼吁在职首相参拜靖国神社，甚至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期待天皇前往参拜。从目前来看，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安倍既已卸任，当然不宜影响新政府的相关政策走势。但安倍在卸任未几便如此迫不及待前往参拜，甚至等不及下月的例行祭祀，显然是有其考虑的，那就是对新首相菅义伟的政府施加压力，在这一问题上与其保持同步。菅义伟在担任内阁秘书长的近八年里，都没有参拜靖国神社，在首相任期内当然不可能有此举动。

不过，安倍这次参拜，显然会鼓舞更多的新内阁成员及国会议员在例行祭祀期间前往参拜。此举对日本与中国和韩国等邻国的关系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不言而喻。

在上任之前的自民党总裁候选人辩论会上，菅义伟已明确表示反对“亚洲版北约”，更明确反对拼凑“对华包围圈”，而后者是安倍在职期间竭尽全力予以推进的。历史观与对邻国关系具有内在逻辑关联，安倍此举显然还是希望菅义伟政府继续其不遗余力推行多年的对华政策。

韩国方面已对此举表示忧虑和遗憾。韩国通讯社还据此分析，安倍显然是希望通过此举，来安抚多年来一直支持他的右翼势力，安倍甚至不无垂帘听政的可能。虽然中国官方尚未作出正式反应，但显然中国在密切关注这一事态的后续发展。

作者是中国上海退休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