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周报

作者：叶德豪

本年底的英国脱欧过渡期大限即将进入百日倒数，在人们因新冠肺炎疫情而淡忘脱欧的形势下，英国首相约翰逊上周三（9月9日）一方面提出要在英国落实每日数百万快速普及检测的“登月行动”（Operation Moonshot），另一方面则公布了《联合王国内部市场法案》（UKIM Bill）全文，其中明显违反去年脱欧协议的条款马上引来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以拉丁文警告英方“条约必须遵守”（pacta sunt servanda），而其法律意见亦指欧盟已可将英国告上法院。

让欧盟更感不满的是，约翰逊此次意图撕毁脱欧协议的方式，并不是在双方本年来谈判中早有争议的捕鱼权或国家补贴等“未解决”的问题上，而是重新翻出约翰逊2019年10月在当时脱欧限期前两周“已解决”的北爱尔兰问题。

北爱尔兰再成“最后难关”

北爱尔兰问题的根本是一个两难困局。由于脱欧之后，英欧必须建立关税边关，位于爱尔兰岛上的北爱尔兰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将边关放在与爱尔兰共和国的陆路边境，改变如今连管制的建筑物也没有的局面；二是将边关放在区隔北爱尔兰与大不列颠岛的爱尔兰海之上。前者有可能破坏1998年《贝尔法斯特条约》（Belfast Agreement）带来的北爱和平局面；后者则是将北爱在规制上留在欧盟之中，犯下“分裂国家”之大不讳。因此，除非英国全境都留在欧盟关税同盟，否则上述选项只有两害取其轻的差别。

前首相特蕾莎梅当年认为将边关设在爱尔兰海是“没有任何英国首相能同意的选项”，然而约翰逊上台之后，经过一连串淡化“无协议脱欧”影响的宣传之后，在最后一刻却以花巧的政治语言包装接受了“分裂国家”的选项，并借机以“搞定脱欧”的口号为保守党赢得三十年未见的国会多数。

脱欧协议虽然声明北爱尔兰属于英国的“关税领域”，却要求英国在北爱关口为英欧双方联合委员会定义为“有风险”被转运至欧盟境内的货物代征欧盟关税，而北爱商品出口至英国其他地区也要根据欧盟法律作出口汇总申报。同时，北爱还要接受欧盟单一市场对于国家补贴相关法例的管辖。这其实就是将北爱尔兰“有实无名”地留在欧盟单一市场与欧盟关税同盟之中。

事隔一年，约翰逊竟企图将这些解决北爱尔兰问题的脱欧协议关键条文撕毁，其《内部市场法案》更将于本周一（9月14日）进行二读，日程仓促，而约翰逊更撰文指控欧盟未来有可能会阻止大不列颠岛对北爱的粮食运输，“分裂我国”，再次挑起疑欧派对欧盟的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