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

中美两国关系正处在发生实质性改变的边缘。日前在夏威夷，中共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秘书长兼主任杨洁篪与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举行的会谈，引起外界高度关注。然而，这次会谈是否起到悬崖勒马的作用，却众说纷纭。显然，如何通过对话挽救日益糟糕的两国关系，带有更大迫切性。

从两人会谈后的新闻稿看，中国指会谈是“一次建设性的对话”，但“建设性”体现在哪些具体方面，新闻稿中并没有详细说明。通常来说，中国外交辞令中的“建设性”一词，最低层面的含义是指“只要不对抗，任何接触、对话、谈判等都可以理解是建设性”的。由于美国对这次会谈的报道也不详尽，因此很难判断中美这次重要对话，究竟对扭转两国间紧张关系能有多大影响。

笔者认为，中美关系出现自建交40多年来最复杂、最困难的问题，除了结构性矛盾外，中美之间的对抗已经演变成全领域、多层次的对抗；而突如其来的冠状病毒大传播，又为中美关系今后走向带来更加不确定的影响。

历史上，尽管中美矛盾、分歧层出不穷，但基本上体现在某个时期、某个（或几个）问题比较突出，甚至尖锐。但自进入“特朗普时代”后，中美间的矛盾几乎涉及所有方面，经贸、投资、涉台涉藏涉疆涉港问题、人权、文化交流、南中国海问题、网络安全、5G技术、“一带一路”等，只要中美有接触、有利益重迭的地方，几乎都有对抗。难怪有人认为，目前中美关系比“冷战”时期的美苏关系还差，甚至已接近爆发正面冲突的临界点。

事实上，挽救中美关系不仅需要灵丹妙药，更急切需要强心剂、镇静剂。但遗憾的是，在当下双方都不断强调“原则立场、底线红线”的时候，期待两国关系很快出现柳暗花明，既不现实，也不可能。例如，就在“杨蓬夏威夷对话”后不久，特朗普总统就在推特上警告，称中美“完全脱钩仍是政策选项之一”，此话显然是在威胁中国，也似乎在明示“杨蓬夏威夷对话”之后的两国关系，仍將危机四伏。

笔者曾多次强调，中国无须怀疑“美国还能做什么”，而必须做好“美国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心理准备。过去四年的经历已经告诉全世界：只要特朗普执意要做的事情，他都做了；只要他计划要做的事情，大多也都做了。

这不仅是中国，而是全世界正共同面对的现实。特朗普任内的美国行事方式，已完全不同于以前的所谓“体制内”的那套执政方法了；某种程度上，特朗普的唯“美国第一”理念所带来的内政、外交政策的巨大变化，具有极大的颠覆性、破坏性和非逆转性。

当然，中美关系的全面对抗难以以一次对话，就化解所有心结、解决所有问题。但是，这次“杨蓬夏威夷对话”显然令人难以看到中美双方，已经形成同步刹车的共识或迹象。

当前，美国正处在国内疫情、反种族歧视抗议持续及经济重启“三重压力”时期；特别是美国大选临近。可以肯定的是，未来从白宫到国会、从国务院到五角大楼、从行政部门到情报部门，保守势力占据上风的态势不会改变；遏制中国的思维方式不会改变；以实力主导对话的谈判方式不会改变，而对华政策仍将坚持所谓“回归原则现实主义”（return to principled realism）基调不会改变。

中美关系向何处去？没有时间表，正像中美关系恶化没有任何迹象会悬崖勒马一样。

作者是凤凰卫视资深时事评论员

美国布鲁金斯学会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