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联合报

朝鲜日前以韩国政府放任脱北者施放空飘气球为由，大动作切断两国军事热线，随即又炸毁位于开城的两韩联络办公室。同时，朝鲜放话将撕毁板门店军事协议，重新在边境部署军力，并在西海重启军事演习，接着还以羞辱方式准备向韩国散布“惩罚传单”。韩国也不甘示弱，声称将不再容忍朝鲜无理的挑衅与要求。这番交手，使稳定多时的朝鲜半岛局势顿时升高。

事实上，朝韩相互施放空飘气球的习惯由来已久，这是两韩对彼此人民政治宣传及心理战的一部分，也是双方不道破的政治默契。如今，朝鲜以“北飘气球”为由，在《两韩共同宣言》20周年当天，炸毁具有朝韩和解象征意义的联络办公室，这可以从内部经济因素及外部政治因素等层面观察。

首先，2018年美国对朝鲜实施了严厉的经济制裁，次年在美中贸易大战的压力下，中国大陆不得不跟进配合制裁，关闭多家与朝鲜关系密切的中国企业。如此一来，让朝鲜过去以中朝合资企业为白手套的转口贸易，遭受了重大冲击。去年底，联合国全面禁止朝鲜对外输出劳工，这使得朝鲜失去重要外汇来源。再加上今年为了避免新冠肺炎疫情扩散，朝鲜全面封锁了中朝两国边境，对朝鲜赖以为生的边境贸易更是雪上加霜，造成物资严重匮乏，外汇存底几乎见底。

自平昌冬奥以来，金正恩所以愿意配合文在寅三次演出“文金会谈”，并与韩国签署象征大和解的“板门店宣言”，主要是希望文在寅能扮演桥梁，促使美国松绑对朝鲜的经济制裁。但两年多来，文在寅扮演美朝调人角色不但一事无成，在板门店协议中承诺对朝鲜的经济援助，也迟迟没有兑现。朝鲜转而对韩国改采强硬政策，一则在惩罚文在寅对朝鲜口惠而实不至，二则是要升高对外冲突，以转移国内对经济困顿的不满。因而韩国首席朝核谈判代表李度勋紧急赴美沟通，希望美国放宽制裁。

其次，朝鲜半岛一直是大国战略的最前沿，一旦朝韩出现紧张局势，通常会牵动美中两大国的政治角力，甚至会牵动美国选情的消长。先前，川普一直把“川金会”当成他重要的外交成就，是过去美国总统所达不到的目标。如今，朝鲜选择在川普民调落后拜登之际制造朝韩冲突，还恫吓说选前会发生“可怕的事”，意图影响美国选情，主要是希望川普改变对朝鲜寸步不让的态度，松绑经济制裁。但是，川普似乎并不领情，反而宣布延长对朝鲜制裁一年。

从以往的经验看，在美中对立升温之际，朝鲜常扮演对中国大陆神助攻的角色，让自己成为美中谈判桌上不可忽视的议题。17日美国国务卿庞培欧和中共国务委员杨洁篪在夏威夷举行了会谈，朝鲜选在两人会谈前夕，刻意点燃38度线的事端；尽管美中两国对香港及新疆议题仍然存在歧见，但朝鲜议题却意外成为双方的润滑剂。维持朝鲜半岛的稳定与和平是美中最大公约数，这使得美中两国在关系持续恶化的非常时期，仍能在夏威夷会谈中达成些许建设性结论。

值得观察的是，在这波朝韩的对峙中，金正恩之妹金与正逐渐走向台前，扮演对韩国鹰派的强硬角色。相对的，金正恩在这两波冲突中却保持神隐。朝鲜媒体最近称呼金与正为“党中央”，显示她接班人的形势已成；未来，金氏兄妹共治将成为后金正恩时期的新常态。根据往例，朝鲜接班人通常会以对外强硬，来凸显自身的适格性；如此一来，也将使朝鲜对韩国的政策更增添冲突及不可预测性。

可以预见，在美朝互不相让的情况下，美国年底大选前，朝鲜将以战争边缘的手段逐步升高区域的冲突。当然，朝鲜半岛的紧张通常会牵动台海局势，只是不知道蔡政府是否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