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咏梅:长远视野与眼前批判

时间:2020-06-07 09:05内容来源:联合早报 版阅读:新闻归类:观点评论

过度执着于自己圈子里的想法,不去理解个人视角外各种措施与行动的总合,这种微观的批评可能得不到重视,让人长久陷入极端的不愉快中,把自己放在一个孤立的角落,最后问题还是不能如愿解决。

人到了一定的时候,都需要一副眼镜。

小时候视力还行,有轻微的近视,远的东西看了费力,但不太碍事,所以一直没有戴眼镜的习惯。

前些年,老花找上门,因为以前积攒的一点近视,在看东西的时候,两只眼睛勉强可以互相协调。看远的东西,左眼卖力一些;阅读的时候,原本近视的右眼派上用场。就这样,也混了好几年。

近来发现自己不太爱看书,先不怪自己的惰性,想着是不是视力不好,去验光师那里配副眼镜看看。原来年轻时的近视已被老花超越,加上长期用不太正确的姿势对着电脑、手机、平板带来的散光,现在不得不和眼镜做好朋友了。

这种生理问题对人的心理和思维有着怎么样的影响,我没有研究,不过根据常识,生物本能对行为必然有决定性的影响,除非个人意识和意志力都很强大,不断反躬自省,控制自己的本能,去突破局限,才不会让个人条件限制了个人的视野。个人的条件不仅是生理上的,还包括处境、认知、责任和经验等等。

最近有关国庆礼包该不该分发的争论,突显了这方面的差异。

国大杨璐玲医学院学生考希克(Kaushik Ilango)因为减少废弃的环保理由,在网上发起拒绝国庆礼包活动,获得11万人联署,我也接到一些朋友通过社交媒体要求声援这项活动。

我不去签名,因为我知道每年想要国庆礼包的人也很多。采访工作的关系,每年我也会拿到国庆礼包。有一年,我把不在意的礼包,转送给公司里的勤务员,她把礼包当成日常用的包包,对自己有一个国家送的包包感到自豪。

另外,在物质不缺乏的环境里长大,我们对里面的小国旗、贴纸、饼干、零食、饮料等无感,甚至觉得这些一般的物品,放到过期都未必想吃或想用。但是赞助商可是花了不少金钱和精力,才争取到把产品放进礼包,或者把各种优惠印在优惠劵合订本上做宣传。

当然,一些人看不上这些东西,或者觉得自己不需要,在疫情期间政府应该把这些钱省下,减少资源浪费,所以参与联署。

有些人签名只代表自己,那无可厚非。有些人则去影响身边朋友,逐渐形成一种群众压力,让人觉得不参与好像不够酷,甚至是站在环保的对立面,跟不上时代。

这个问题星期五的国会上,国防部长黄永宏在解释分发礼包的用意时,进一步说明在市道低迷,人们情绪可能因为无力改变环境而变得沮丧的时候,需要大型活动来鼓舞士气,展现风雨同舟的精神。

他说:“对市井小民来说,礼包是实体触点。大家挥舞的是同一面国旗,使用的是同样的物品,这些都是能让他们依靠的实体象征品。哪怕它们的成本很低,我们也永远不应忽视其作用。”

我也同意不能以眼前的危机来否定举行国庆庆典的意义。国庆日一年也就一天,每年在这一天满街穿上红衣,手握小国旗的新加坡人,陌生人之间眼光交汇时发出会心的微笑,看着就会理解那种看起来很表面的仪式感,其实是一种深层思想共通与凝聚力的外在表现。

危机的时候,有领导力的政府解决眼前问题和资源分配的时候,自然也关注于把整个国家带向何方。正如开车的时候,我们需要把视线放宽拉远,注意前面的路况和下来的交通灯,这样才能安全地把车子开到目的地。驾驶者注意力在远方,车子旁边可能出现的危险,就必须靠望后镜、侧镜,和时不时转头观察来减少盲点。

过去,工人党前秘书长刘程强曾把他的反对党角色比喻成“副驾驶”,可以指出操控驾驶盘的政府的盲点。这个互联网时代,帮忙看盲点的人更多,每一个新政策和措施,马上就有人在网上提出不同的看法,许多意见出发点都是好的,也确实反映了不同角度的问题。一些观点更是让人见微知著,提早发现问题,着手处理。

如果过度执着于自己圈子里的想法,不去理解个人视角外各种措施与行动的总合,这种微观的批评可能得不到重视,让人长久陷入极端的不愉快中,把自己放在一个孤立的角落,最后问题还是不能如愿解决。

宏观视野处理问题自然有不够周到的地方,因为其中涉及一定程度的协商与妥协,然而因为微观看到的不足,而否定宏观的处理,可能一直在小枝节上费力,错过了处理大问题的时机。

自从去年纪念开埠200年,把我们对新加坡历史的视界拉长700年以来,我国政府也经常用长远的历史感,借先辈们不屈不挠的精神鼓舞士气。

在这之前,前人的经历说起来都只是故事,现在我们要用前人的血汗积累,帮助我们走出眼前困境,给未来筑起一座瞭望台,我们就不得不调整近视的局限,把目光放宽拉远。

新加坡虽是个小岛国,但绝对不能抱着狭隘的岛民心态。冠病疫情放缓后,我们要从宅家的惯性中走出来,用较宽的眼光看周围,继续关心不同的群体,千万不要成为“封锁的一代”。

(作者是新闻中心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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